深夜。

在小霍華德家聚會之後,查克載著米婭,帶著在一眾老友起鬨下半推半就跟來的莫妮卡,回到了山腰別墅。

“這裡是客房,你先住下,有什麼需要你就跟我說……”

一擺脫一眾老友,莫妮卡度過開始的尷尬後,一到山腰別墅,就熱情的像個女主人一樣,不用查克說話,就直接開始招呼安排起米婭了。

“太謝謝你了,莫妮卡。”

米婭真心感謝。

“沒什麼。”

莫妮卡看著柔柔弱弱的米婭,搖頭笑道:“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沒準以後我生了不省心的兒子,也要送到你的學校裡,讓你多費心呢。”

“你會是最好的媽媽的。”

米婭沒有解釋她接手後不會再開矯正學校,只是微笑望著莫妮卡。

“那也要有機會先成為媽媽。”

莫妮卡先是很高興,隨後往查克的主臥看了一眼,眼神黯淡了一些,勉強笑了笑。

“忙了一天,你也很累了吧,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就在隔壁。”

說著,就帶上了客房的門,自己往隔壁的客房而來。

米婭打量了一會客房,洗漱之後,躺在了床上,整個人都縮成一團,雙手握著胸前的十字架,嘴裡唸叨起從小當修女時就學過的禱告,一遍又一遍。

迷迷糊糊中睡著了。

直到被隱約異樣又穿透力十足的聲響驚醒。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鬆開了手心的十字架,側耳聽過之後,她起身走到門口,擰開了房門,來到了走廊上,順著聲響走向主臥。

主臥內傳出了經典科研的聲音。

嗯。

主題是生物心理與物理動量之間的線性相關度課題。

“米婭會不會一直住下去?”

從科研小白到勇於挑戰軟肋,如今已經是一個成熟科研助手的莫妮卡一邊配合著科研進度,一邊分神問道。

顯然即便同情米婭的經歷,但長成米婭這樣的少婦突然離查克這麼近,還是讓她分心了。

不然的話,她又沒有查克那種一心二用的能力,在這種強度的科研下,根本無瑕分心的。

“不會。”

查克的聲音傳了出來:“她住的是家族傳承的古堡,怎麼可能一直住在這裡。”

“那就算她偶爾來住,也不能住我那間客房。”

莫妮卡強調道。

“你願意讓她住,我也不會讓她住的。”

查克耿直道。

莫妮卡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知道原因。

因為她來的次數比較多,一直都住在那間客房,已經讓強迫症嚴重的查克預設那間客房的歸屬於她了。

如今只不過是從查克這裡得到確切的答案罷了。

可笑過之後,她突然就笑不出來了,換成平時也就忍了,但此時此刻,她到底還是問出口了:“如果其他人來的次數多了……這個別墅住的下嗎?”

“這不是問題。”

查克平靜的面對這個對普通人來說要命的問題。

“怎麼說?”

莫妮卡追問。

“這個別墅只是暫時的住所,以後正式的居所肯定是古堡。”

查克耿直的說道:“拍校園戲都夠了,而且一棟古堡不夠,就多買幾棟好了,怎麼都會夠的。”

“……”

莫妮卡無言以對。

神他喵的古堡,還一棟不夠再多買幾棟!

那她寧願永遠住這個山腰別墅。

主臥外。

米婭靜靜的站在那裡許久,然後回身走回了自己的客房。

主臥內。

查克看了門外一眼,用物理科學讓無言以對的莫妮卡繼續開口參與科研討論起來。

米婭回到客房,坐到了梳妝檯前,看向了鏡子,沒有開燈,只有屋外的月光投射進來,隱約有些光亮。

鏡子裡的米婭很模糊。

但一瞥之下,卻會讓人毛骨悚然的定睛回看。

那雙眼睛已經不再是柔弱無助,而是充滿了別樣的癲狂,就這麼注視著鏡子,拿過手包,從裡面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911,有什麼能幫助你的?”

電話那頭響起911排程員的聲音後,米婭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又發了一條簡訊,然後刪除了資訊和電話記錄,收起手機,走回了床邊,雙手張開成十字架形狀,就那麼往後一躺,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次日。

莫妮卡哼著小調,和過來打掃衛生的賈絲汀,一起大掃除,眼見已經不早了,米婭還沒有起床,就過來敲門。

“米婭,你起來了嗎?”

敲門呼喚聲驚醒了米婭,卻見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呼吸起來,答應一聲,就想起身,身下卻傳來陣陣疼痛,讓她縮成一團,呻吟出聲。

“米婭,你沒事吧?”

莫妮卡再次敲門。

“我,沒事。”

米婭蒼白著臉,勉強壓下了痛楚,答應了一句。

“查克有事先走了,你出來先用早餐啊?”

莫妮卡隔著門說道。

“我不餓。”

米婭勉強又答應一聲,就死死縮成一團,等莫妮卡不再說什麼走了後,她才低聲哭泣起來。

許久,她堪堪適應了痛楚後,這才堅持著起身,扶牆走進了衛生間,自我檢查起來。

沒過一會。

伴隨著洗澡聲,衛生間裡隱約傳出她越發痛苦的哭聲。

當莫妮卡再見到米婭時,就見她眼睛都紅腫了,整個人都柔弱的令人心疼,而且相比之前,她的眼神茫然無神。

“米婭,你怎麼了?”

米婭這才聚焦在莫妮卡的臉上,定定的看了莫妮卡一會,在莫妮卡不明所以的摸自己臉確定自己臉上沒東西時,搖了搖頭,低下頭去看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並不說話。

“還在為那事傷心啊。”

莫妮卡想了想,自覺明白過來,滿眼憐惜的望著垂首的米婭安慰道。

“女人一生,順風順水的能有幾個,誰還不會遇上幾個渣男呢,放心,以後會好起來……”

安撫了許久,米婭抬頭,避開和莫妮卡的對視,開口道:“我等下想出去。”

“我送你!”

莫妮卡很熱情。

“不!”

米婭嗓音提高了一些,見莫妮卡詫異,低下頭說道:“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去。”

“也好。”

莫妮卡也沒有多想,點頭道:“車庫裡有的是車,我幫你拿鑰匙,有任何事就給我們打電話,不用擔心!”

“嗯。”

米婭鼻子裡輕輕答應一聲,注視著莫妮卡起身去拿鑰匙的背影,死死抓著胸前的十字架,眼神複雜。

等拿到鑰匙,米婭驅車離開了山腰別墅,轉了許久,找到了一間小診所,遮遮掩掩的進去了,報了一個假名,找個女醫生檢查了一下。

然後拒絕了女醫生願意提供幫助的建議,在女醫生嘆息的目光中,匆匆忙忙的出來了。

驅車離開了診所,她停在沒人的地方,痛哭了一場,最後還是回到了山腰別墅,回到客房,進了衛生間,拿著女醫生給她開的藥,自我療傷。

然後握著胸前的十字架,跪在床邊開始祈禱起來,眼神才重新有了一絲生氣。

新澤西的一處偏僻的岔道。

查克驅車過來,一輛車已經停在這裡。

看到查克的車子,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卻是國稅局的蘇珊。

“為什麼這裡?”

查克下車,瞥了一眼臉色不好的蘇珊,看向了車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他的注視下,車上又下來了一個女人,正是抽菸的妮可。

“查克,我需要你的幫助。”

蘇珊顫抖的也抽起了煙。

“說!”

查克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妮可。

“我來說吧。”

妮可抽過來,摟著蘇珊的肩膀,看著查克:“可能你對我有些誤會,但我並不是什麼壞人,我只是想幫米婭而已。

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非我所願。

我是知道你的,也勸蓋爾後退一步。

但是他並不願意服軟。

想來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我們更願意妥協合作,而男人卻更傾向於爭鬥。

為了取得你和米婭的諒解,我就想到了G!

她和我是老朋友了。

我也知道你和她是朋友,所以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出面幫我們調解一下。

時隔多年再聯絡,G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很熱心的立刻就過來了。

就在我們商量之時,蓋爾醉醺醺的闖進來了,還說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開始對我用強。

G當然幫我。

可是我們都是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危機時刻,我摸到一把冰錐,遞給了G……然後,然後G就失手殺了他。”

“哪來的冰錐?”

查克看了一眼顫抖著默默抽菸的蘇珊,盯著妮可。

“那是古堡裡的古董。”

妮可解釋道:“我之前看著挺有藝術感,就放在屋內做擺設。”

“是你動的手?”

查克沒理妮可了,看著蘇珊。

蘇珊默默點頭。

“屍體呢?”

查克又問。

“就在後備箱裡。”

妮可指著後備箱。

“開啟。”

查克面無表情的說道。

妮可聽話的過去,開啟了後備箱,露出一個箱子,掀開箱子,露出了死不瞑目的蓋爾校長。

查克不是米婭,自然分的清真死假死。

所以這次是真死了,致命的傷口是胸前被插了一把冰錐。

“我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能向你求助了。”

妮可望著查克:“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報警了。”

查克檢查了一下屍體後,面無表情道:“你們是正當防衛,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行!”

妮可立刻拒絕,在查克看過來時,解釋道:“警方不會信我們的,之前我和米婭就報警說蓋爾失蹤過。

如今他又死了,還被我們帶到這裡來,怎麼都說不清楚的……

而且就算最後說清楚了,畢竟揹負了嫌疑,我倒沒什麼。

可是G是在國稅局工作的,那麼好的工作,不能因為這個而丟掉啊。”

蘇珊也看了過來,神色複雜。

“既然你想的那麼清楚,為什麼直接把屍體帶出來,而不是留在原地,確保有更多的證據證明你們是正當防衛?”

查克淡淡道:“現在你又希望我如何做?”

妮可沉默片刻,搖頭道:“我也是事後才想起這些的,如今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求助你了。”

“她真是你好朋友?”

查克看著蘇珊。

蘇珊看了妮可一眼,說道:“我們過去是同事。”

“你有把柄握在她手中?”

查克又問道。

“我過去做過一些錯事……”

蘇珊低聲道。

“除了你是蕾絲邊的那些錯事,還有嗎?”

查克平靜的問道。

“……你知道?”

蘇珊一呆。

查克給了一個自我體會的目光。

蘇珊就明白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只怕在我們第一次見面後,你就全知道了。”

“相信我,就去報案。”

查克說道:“這個案子我能打的贏,就算事後你的工作受到些影響,也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保你有一份滿意的工作。”

“不行!”

妮可見蘇珊意動,叫道:“我不想坐牢,如果真的坐牢,在那種壓力下,我恐怕承受不了將一切都說出來,包括之前和米婭的事情。”

“你不信我?”

查克面無表情的看向妮可。

“不是我不信你……”

妮可不敢直視查克的目光,側著頭看著蘇珊:“而是這種事情沒有必贏的把握,就算是你,也不行,我實在忍受不了那種風險的折磨。”

“所以你還是不信我。”

查克抬了抬裝飾用的眼鏡,淡淡道:“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找我?你是想我偷偷幫你處理屍體,當你的同夥?這樣以後你也可以像威脅蘇珊一樣威脅我了?”

妮可垂下眼簾:“我沒有威脅蘇珊,也絕對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有點安全感。”

“我也一樣。”

查克說話聲中,閃到了妮可身後,一手刀擊暈了妮可,抱住了暈倒的妮可,就往車上裝。

“你做什麼?”

蘇珊驚得叫出聲來。

“幫你!”

查克平靜的將妮可打包,對著驚駭的蘇珊說道:“上車,跟在我車後面!”

“你想怎麼處理妮可?”

蘇珊下意識的走向駕駛座,在上車前,對著查克問道。

“那要看她到底怎麼想的了。”

查克說道:“是個人的突發奇想,還是有組織有目的的,還是那句話,我不喜歡變化,更不喜歡不可控的危險。”

蘇珊一呆,目送查克上了他的車,看了一眼車子的後備箱,也上了駕駛座,跟著查克的車,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