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他們並沒有午休的習慣,也沒有飯後散步的習慣,飯後不是出去串門子,就是竄進炕上被窩裡,剝花生米、剝玉米粒,跟看電視一樣,都是屬於冬天的消遣。

小孩子的消遣是沒有春夏秋冬之分的,不過是玩的東西不一樣,玩水玩泥玩雪玩冰,玩花玩草玩蟲玩鳥……有的孩子玩的忘我到不知疲憊甚至連飯都不吃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玩才能跟身體抗議相抗衡。

朝書虞晚飯後洗腳上床睡覺,正在燙腳的華玲玲隔著堂屋都能聽見她的小呼嚕聲,可見這假期第一天她過的是很充足了。

華玲玲出去潑了洗腳水,檢查了下大門關沒關好,又把堂屋的門插上插銷用磨棍頂住了,這才回了東屋,上炕鑽被窩。

進空間,華玲玲直接進的就是四合院,她今天下午剛縫好的草褥子就放在進門右邊的那間倒座房裡,上面還鋪了床單,還有一雙夏天的拖鞋、一雙春秋的布鞋是之前放在這裡的,免得放在外面一雙穿過的單鞋引人注目。

出了四合院,旁邊就是一個用玉米杆圍的四四方方的籬笆牆,把雞翅膀上的羽毛剪掉,雞就飛不起來了,也就不用再用繩子拴著腿了。

籬笆牆裡乾乾淨淨的,這一點華玲玲早就發現了,好像這片土地上的垃圾都能自動分解,都不用她打掃衛生了。

看到有些菜已經熟了,華玲玲便出了空間拿了個自己縫製的手提編織袋進去,把黃瓜、茄子、辣椒、豆角等該摘的都摘了,便去宅門左邊的那間倒座房裡放下。

沒想到,竟然發現,房子裡的那些蔬菜居然都還嫩嫩的,菜葉子都沒有乾巴半點兒,帶出來的土都還是溼潤的。

這是……保鮮?

是這間屋子能保鮮?還是整個四合院都保鮮?

華玲玲好奇極了,她之前從未往這個方面想過,畢竟能有可以種植養殖的空間就已經很意外了,沒想到空間裡的房子也是有其它用處的。

她迫不及待的再次出了空間,從碗廚裡拿出幾個茶碗來,有的倒上了熱水,有的兌的溫水,有的倒的涼水,還披著棉襖出去從水甕裡敲了塊冰,想了想又從菜廚裡的剩菜盆裡舀了一勺子菜湯……

總之,四合院的每間屋子裡都有一樣試驗的東西,她就等著明天看結果了。

至於今天晚上,自然還是要繼續收拾菜畦子,然後再和泥打土胚了。

所以,為什麼她沒錢啊!如果她有錢了,就可以直接買磚壘牆了。

華玲玲正自己碎碎念著錢錢錢,不料外頭傳來了哭聲,她雖然沒聽清是誰的聲音,下意識的出了空間,就聽到大門被拍響了。

“老么!老么!你快出來啊!你爸他不行了!嗚嗚嗚!”

是劉菜葉的聲音。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刻,女人尖銳的哭聲加上“乓乓乓”的砸門聲傳出去好遠,不止華玲玲屋內的燈開了,住在附近的人家全都開了燈,然後開門出來檢視情況。

“怎麼回事?”

“誰不行了?”

“好像是明嶽他媽?”

“唉!他那個媽是真能鬧騰!”

鄰居們有的趴牆頭,有的開大門,連孩子都跟著出來了,對著華玲玲家大門口外的劉菜葉指指點點的。

華玲玲拿著手電筒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朝書虞開啟門往她屋跑,孩子嚇得不輕,她自然是要安撫一下的,還得幫她開燈,省的烏漆麻黑的她害怕,所以就出來的慢了些。

華玲玲開門的時候,劉菜葉還在“乓乓乓”的砸門,哭著喊“老么”。

門一開,劉菜葉就撲了上來,哭著喊著:

“老么啊!你爸他不行了!嗚嗚嗚,他喝多了,跑草棚子裡睡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劉菜葉六神無主的撲在華玲玲身上嗷嗷哭,都沒有發現她抱著的人並不是她的小兒子,而是她最看不順眼的小兒媳婦。

“爸他人在哪兒?我們先去把人送診所!”

人命關天的時候,華玲玲也沒心思計較其他,剛要關上大門拉著劉菜葉去找人,就看到朝書虞出來了。

把朝書虞一個人放家裡她不放心,可今晚上不定怎麼折騰,帶著又怕凍感冒了,不感冒那也是遭罪,華玲玲猶豫不決。

“媽媽。”

朝書虞不哭不鬧的,伸出手拉著華玲玲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她。

華玲玲心一下子就軟了。

罷了罷了,帶著帶著,她親眼看著閨女也放心不是。

“走。”

鎖上門,華玲玲就一手一個拉著人走了,其他人見狀就各回各家了,有的人家繼續談論,有的趕緊鑽被窩睡覺了。

至於劉菜葉嘴裡的“你爸不行了”,也沒人太在意,畢竟只是“喝多了”,也許是老太太詞不達意嘴瓢了。

鄉村的衚衕小路坑坑窪窪的,尤其雪融化後,被人或車子留下的印子凍上後就更難走了,一不小心就能崴了腳,好在他們有手電筒,雖然不怎麼亮了。

路上,除了呼嘯的西北風的聲音和劉菜葉的抽咽聲,就是朝書虞偶爾的驚呼和華玲玲的“小心”。

一路無話,沒幾分鐘他們就到了劉菜葉家。

屋裡的電燈是開著的,三人進了屋就看到炕上中間的位置凹下去一大塊,而且並沒有看到朝大壯的人。

“哎喲!怎麼炕又塌了!”

老太太進門就拍著大腿喊了一嗓子,華玲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麼這老太太看上去更關心炕呢?她沒發現她男人不見了嗎?

下一秒,老太太又驚呼一聲:

“哎呀!這死老頭子怎麼掉下去了?”

劉菜葉著急的上炕去,想把坑裡的朝大壯拉出來。

華玲玲鬆開朝書虞的手,把她輕輕的往堂屋推了一下,趕緊也過去幫忙。

炕都塌了,人自然是不能再往炕上放的,只能在地上鋪了床被子,兩人合力把人抬上去躺著。

別說,幫忙從炕洞裡抬人的時候,華玲玲的心臟那是“撲通撲通”的蹦迪一般的瘋狂跳動著,她真怕自己摸到的是冰涼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