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鋃戈剛推開臥室的房門,一股略有些刺骨的涼意便迎面襲來。

空調的溫度很明顯打到了最低。

殷鋃戈蹙著眉,快速走進臥室,遠遠便看到溫洋穿著單薄的睡衣背對著他躺在床上,身上也沒蓋被子,清瘦的身軀在不斷顫抖著。

走近之後殷鋃戈才看到溫洋雙手握拳的抱在胸口,白皙的臉頰不正常的潮.紅。

殷鋃戈連忙伸手去觸碰溫洋前額的面板。

“你....”殷鋃戈突然怒道,“你他媽發燒自己不知道嗎?想死在這是不是?”

早忘了一開始準備進行的質詢,殷鋃戈一把將溫洋抱了起來,快速轉身出了臥室,蹬蹬蹬的下了樓,一路不停歇的將溫洋抱上了車。

看到殷鋃戈懷裡昏沉沉的溫洋,司機也心領神會,啟動車後快速朝醫院的方向駛去。

溫洋似乎已經燒的糊塗了,頭靠在殷鋃戈的胸前,半睜著眼睛看著殷鋃戈焦急的臉,嘴裡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被殷鋃戈手臂勒的實在太緊,溫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被揉進殷鋃戈的身體裡面了,提不出一丁點的力氣去推殷鋃戈,溫洋只能竭盡全力的依順著殷鋃戈手上的力量,以便自己不被勒的喘不過氣。

殷鋃戈看著溫洋半死不活的模樣,心底頓時惱火到了極點。

“等你燒退了看我怎麼教訓你。”殷鋃戈沉憤著一張臉,“以為讓自己發燒了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嗎?!你他媽等著!”

溫洋有氣無力的看著殷鋃戈狠戾的表情,眼底漸漸蓄滿淚水,但只抿著嘴,努力收著眼眶中的眼淚一言不發,溼潤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殷鋃戈。

殷鋃戈被溫洋溼盈盈的目光盯的胸悶不已,他蹙著眉,微微避開溫洋的目光,沉怒道,“行了行了,不會對你怎麼樣,快點好起來就行。”

到醫院測了體溫,發現溫洋已發燒到了四十度,看著溫洋難受的模樣,殷鋃戈又是一陣急躁,總有種滿胸腔的惱火無處發洩的感覺,他陰著臉,一聲不吭的站在溫洋身旁,活像只剛冷藏室拿出來的冰塊,渾身冒著嗖嗖的寒氣。

為溫洋扎針的女護士本還著迷於殷鋃戈成熟英朗的冷酷形象,最後生生被殷鋃戈陰戾的眼神震懾的一句廢話也沒敢說,為溫洋掛好吊瓶後立刻閃人。

殷鋃戈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視線一刻未移的盯著溫洋的面頰,直到吊瓶裡的水還剩一半的時候,溫洋的臉色才稍稍正常了些。

殷鋃戈伸手拍了拍溫洋的臉。

“溫洋,溫洋!”

溫洋緩緩睜開眼睛,迷迷濛濛的視線虛弱的落在殷鋃戈的身上。

對上溫洋此時空茫的視線,殷鋃戈恍惚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哥....”溫洋的聲音緩緩慢慢,“你...變化好大...”

殷鋃戈呼吸一滯,難以置信的望著此時的溫洋,“溫洋你.....”

溫洋的一隻手緩緩挪出被窩,殷鋃戈見狀連忙從椅上站起,最後蹲在床邊伸雙手握住溫洋的手。

溫洋能清晰感覺到殷鋃戈的雙手在顫抖著。

“是你嗎溫洋?”殷鋃戈激動的聲音都在顫動,他將溫洋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臉上,用嘴唇不斷親吻溫洋的掌心,“我一直在等你...”

恍惚間,溫洋感覺自己看到了殷鋃戈眼底閃爍的淚光。

第一次,因為欺騙這個男人讓溫洋有了負罪感。

從前他會覺得這個男人活該,可現在.....越是瞭解那個叫“溫洋”的男孩與殷鋃戈之間的過去,溫洋越無法做到坦然的“欺騙”,至少不該利用這個男人最在乎的那段感情....

可以輕而易舉的突破殷鋃戈心底最薄弱的那一角,卻也在無形中突破了他的底限。

可是....那又如何。

他把自己的人生荼毒的面目全非,自己又憑什麼對他手下留情!

“你回來...找我了。”虛弱的臉上,笑容柔軟到了極點,溫洋撫摸著殷鋃戈的眼睫,低聲喃喃,“雖然我....沒有等到...我母親,可是我...等到你了....”

殷鋃戈幾乎落淚,他不住的點頭,彷彿有無數的話哽咽在喉間。

“哥哥...我...想念我們的小房子...你教我寫字......你說...以後要把我帶回家....可是...有壞人抓你.....”溫洋緩緩流淚著,目光依舊恍恍惚惚,“我...不想你被...那些人抓走...”

殷鋃戈只覺的心被生生劈成了兩半,內裡鮮血縱橫,血肉模糊,溫洋的話無疑將他十一年的愧疚與悔恨放大到了極限。

殷鋃戈起身坐在床邊,他將溫洋輕輕的抱在懷裡,那種想讓溫洋立刻明白自己心的渴望愈加強烈,他恨不得扒開自己的心袒露給溫洋,以最鮮烈的方式告訴溫洋自己愛他寵他一輩子的決心。

“從今以後,我一定不會丟下你....”殷鋃戈將臉頰貼於溫洋的臉上,輕聲道,“我發誓...”

溫洋躺在殷鋃戈的懷裡漸漸睡著了,殷鋃戈一直抱著他,直到腿腳麻木的失去知覺也未鬆手,嘴角噙著抹欣慰滿足的笑容,低著頭靜靜凝視著溫洋的睡顏。

穿著白衣大褂的宋佑一直站在虛掩的門口,他雖是殷鋃戈的私人醫生,但在這家醫院有掛心理醫生一閒職,平時只要殷鋃戈趕來醫院,醫院就會立刻有人通知他,然後無論他在幹什麼都會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趕過來。

親眼親耳見證了殷鋃戈當初跟他提到了另一個“溫洋”出現的情形,宋佑只覺得不可思議,他聽到了溫洋和殷鋃戈的對話,但他看不清溫洋臉上的表情,所以只能從他從醫多年的專業角度推測,溫洋有問題...

可令宋佑又百思不解的是,有些只有殷鋃戈和那個男孩在十一年前經歷的事,這個溫洋為什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