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有巧合。

但刻意的安排也不少。

小龍剛才送王東嶽上醫院的時候,老王忽然想到了一個細節。

他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所以才讓小龍趕緊返回。

“說吧,我要聽實情!”

確認王東嶽已經入院治療之後,余天方才冷眼看向幾人。

“剛才說過了...”

壯漢苦著臉解釋。

“說過了?”

余天冷笑一聲,拿著飛鏢,一下一下刺在壯漢的面板上,“如果你說的沒錯,那我問你,為什麼這個女人知道我表哥在一年前買民房的事兒?”

王東嶽確實吹了牛逼。

但他記得清楚,自己並沒提及到一年前的事兒。

洋洋是怎麼知道的?

她之前嚇唬王東嶽的時候,可是提過這麼一嘴。

而且。

老王當時就反應過來了,只是裝暈慘叫沒說而已,剛才下樓冷靜下來,他立刻回想到了這個關鍵細節。

“這...”

壯漢看向洋洋。

“我說...還是不說...”

洋洋一臉緊張,好像很為難。

“唉...”

壯漢嘆了口氣,“說吧,誰讓你說漏了嘴,你這個敗家娘們,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慫恿,我他媽根本不可能失手殺人!不過兄弟...她說出來以後,你能不能再...疼疼疼!”

“說。”

余天打斷,怒視洋洋。

洋洋深吸一口氣,瞞也瞞不住,只得哭著說道,“其實...其實最開始我們根本沒想琢磨你朋友!都是...都是李德民告訴我們的...他...他才是罪魁禍首!”

李德民?

春風織襪廠的廠長!

余天眉頭一皺,讓洋洋繼續講述經過。

洋洋點頭,不敢隱瞞,全盤托出。

“當初...當初我們的目標是李德民。因為他老是去賭場,穿得也好,還帶著金項鍊,我以為他很有錢。哪知道我騙了他以後,才知道他是驢糞蛋子表面光!他的錢早都輸光了,只剩個破廠子空殼子...”

“後來...後來我們氣不過,打算弄死他。他嚇壞了,就給我們提供了王東嶽的線索...你表哥不是前短時間回來的嗎,他特地到春風織襪廠顯擺過...所以李德民乾脆就成了我們的合夥人,剛才沒告訴你,我們就是想再回去找他算賬...也是怕他把這事兒說出去...”

原來如此!

李德民吶李德民,你這個老小子還真有招!算計人竟然敢算到我余天的頭上!

王東嶽也是。

這叫什麼?

衣錦還鄉,非要裝逼!

“行。”

余天想了想,“我知道了,事情還是按照咱們之前定下的辦。一會兒你們就可以走了,下次別再讓我碰到你們!”

“真的?”

“謝謝...可是你不會把李德民送進去吧...”

余天點頭。

為了小龍他也不會這麼做。

但肯定沒那麼便宜。

轉身下樓。

找了個荒草甸子,燒乾淨飛鏢上面的指紋,分別埋在各處。

“哥...”

小龍明白啥意思。

“...”

余天看了他一眼,“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哥...”

小龍擦了擦眼角,“我這不是連累了你嗎?”

余天啥也沒說。

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上車去了醫院。

此時。

王東嶽正齜牙咧嘴地躺在病床上。

雖然痛。

但他的眼神兒還不時看向一旁的護士小妹,盯著人家的小涼鞋看個不停。

“啥?李德民!哎呦...這個老賊!”

聽說是李德民在背後出謀劃策,他氣壞了,差點兒蹦起來。

“表哥。”

余天笑了笑,“這件事我一會兒去處理,你先養傷,等緩一陣,我帶你回春城,把這事兒和你咱嫂子說一聲,不許隱瞞,該認錯就認錯。”

王東嶽有心拒絕。

但看這余天不可否定的眼神兒,他還是艱難點了點頭。

.........

一小時後。

義城郊區某賭場。

李德民今天手氣不錯,五百的本金,贏了將近五千塊!

“我就說反著押吧,你們還不信!”

“來來來,這把都跟著我,我還押莊,閒肯定不行!”

他興致很高。

打算將之前輸掉的兩萬塊全都贏回來。

哪知道。

還沒等下注。

忽然就有一記重拳從側面打來,直撲面門。

噗!

當下。

李德民鼻樑骨挫傷,滿嘴滿臉都是鮮血。

這突然的舉動,嚇得周圍賭客媽呀一聲,散出去好遠。

仔細看去。

打人者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渾身透著幹練,此時正一把抓著李德民的禿瓢上僅剩的一把頭髮往外拖拽。

“幹啥呀!殺人啦!救命啊!”

李德民瘋了一樣大喊,大聲求援。

地下賭場是有看場子的。

縱然是嚴打,但賭博這個東西啥時候都有,經久不衰。

很快。

七八個小子圍攏過來。

小龍也沒動。

只是沉聲對李德民說,“讓他們散開,我老闆找你!”

“你老闆是誰...”

李德民驚慌失措,還以為是哪個債主。

“余天,餘老闆。”

小龍聲音更沉,雙目冒火。

“啊...”

李德民倒吸一口冷氣,心一下提在嗓子眼,冷汗直冒。

余天?

他們的計劃失敗了?

誒呀!

這該如何是好?

“私人恩怨,私人恩怨...”

他趕緊擺擺手,先讓賭場的混子們散去。

既然是私人恩怨,人家也懶得管。

不多時。

李德民被拖到外面的衚衕口。

上了車後座。

余天就坐在另一邊,手裡擺弄著一把小刀,寒光凜凜。

“餘老闆...”

李德民自知理虧,連忙陪笑,“你咋來了,有失遠迎...”

“廠子還在吧?”

余天看也不看,隨便問了句。

“還...還在我名下...你...你啥意思...”

李德民瘋狂眨眼。

余天卻不解釋。

只是從兜裡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遞過去,又扔了一支筆。

李德民開啟。

但見上面寫的是轉讓協議書。

他心有不甘,還妄想余天什麼都不知道。

余天開啟車窗,看向窗外,冷聲說,“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知道,兩個選擇,要麼簽字,要麼進去,自己看著辦吧。”

“我做了什麼?”

“不籤?”余天見李德民還心存幻想,一把收回紙筆,“那就走吧,嚴打期間,你作為主謀,肯定會槍斃。你的老部下王東嶽託你的福,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渾身是血,可能挺不過今晚了。”

李德民嚇壞了,這會兒才開始求饒。

冷汗唰唰地冒!

趕緊奪回紙筆,痛快寫上名字。

“滾。”

寫完後,余天一腳將他踢下車。

看了看協議。

遞給小龍。

“我的名字?”

小龍錯愕。

“嗯...”

余天嘆了口氣,“但這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姐姐的。答應我,倘若你們姐弟真有團聚那一天,你就去自首,到時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打官司,好嗎?在此之前,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龍怔住了。

自首?

他想過自首,也想過自殺,但心裡最終放不下的還是姐姐。

而余天也是在等個時間差。

現在去自首的話,嚴打期間,小龍必死無疑。

可不自首的話,他又不可能一直包庇。

兩權相害取其輕。

犯過的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總該承擔後果。

“嗯...”

小龍眼淚流下來了。

恨嗎?

不恨。

餘老闆已經很夠意思了。

沒再多言。

一腳油門開往老高製衣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