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新衣,換新顏。

翌日一早。

余天一家三口整裝齊備,每個人都穿著嶄新的衣服。

余天穿的還是上次買的那套。

小皮鞋擦得鋥亮。

他還特地弄了點發油。

頭髮向後梳著,看起來派頭十足,妥妥的老闆模樣。

李婉柔身著紅色長裙。

初晨的陽光下,她像是一隻嬌豔透紅的玫瑰花,白色肌膚嬌嫩可滴,秀髮披肩,溫婉動人。

豆豆更是可愛。

一身藍白相間豎條短袖,襯托著他的小臉兒越顯胖乎。

若不是站在這小院中。

人們一定會以為這一家三口是來自某個大家族的高貴成員。

“上車!”

余天跨上腳踏車,把豆豆放在橫樑上,讓李婉柔坐上後座。

“出發嘍!吃好吃的去!”

豆豆心裡就惦記著吃的,上次在黃河飯店,他還沒吃全面,今天余天答應他,肯定讓他吃個滾瓜肚圓。

李婉柔坐上後座,摟著余天的腰。

一家人剛要出發。

鄰居王春霞聽見聲音,從院裡走了出來。

“這是...”

她眉頭皺著,細細打量三人好幾眼,“你們...你們這是要幹啥去?”

這般風光,她最不願看到。

她以為。

余天這一家,是不是又發了什麼橫財。不然的話,怎麼都穿的這麼新鮮靚麗。

不過在聽到李婉柔說去省城參加婚禮後,她的笑臉又浮現出來。

她似笑非笑,吐出瓜子皮,“呸,參加婚禮啊?那快去吧,去晚了該摟不到席了。對了,我們家小光再過幾天也要辦席,余天,你之前答應好的多給禮金,可不能說話不算數!你賣襪子賺了那麼多,又買樓又做買賣的,可不能小家子氣。”

好傢伙。

話一出口,余天便知道肯定又是孫恆超說了什麼。

無所謂了。

都是光明正大賺來的錢,別人愛怎麼想怎麼想。

余天咧嘴笑笑,點頭答應一聲,蹬著車子出發。

小樓那邊有餘爽照看著,他今天就不打算去了。

縣城不大。

去省城的話,從哪邊繞到國道都不算遠。

既然沒去小樓。

余天就選了另一條稍微好走的路。

這條路。

恰巧路過蝶戀花舞廳。

路過時。

余天忽然發現,在舞廳旁邊的小旅館門口樹下,正有一個年紀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跪在地上。

他的面前,還站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滿臉的憤怒。

“看。”

他悄悄停下車,示意李婉柔看去。

“呀...”

李婉柔看得清楚,跪在地上的男人,正是趙鐵柱。

此時。

這個堂堂的大隊長,正闆闆正正的跪在女人面前,低著頭,雙手拄著膝蓋。

仔細聽去。

女人還在破口大罵,話語粗鄙不堪。

“老騙子!”

她指著趙鐵柱的鼻子,一口啐在他的臉上,“呸!沒錢了還出來找女人,你真是色膽包天!你這個老屁股,欺騙女人的感情,我白白陪你睡了三天三夜,你趕緊給我拿錢來!”

“春花兒...”

趙鐵柱擦了把臉,苦著臉說,“我有錢,有錢,等白天我賣了黃鱔,就有錢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嗎,過兩天等收了禮金,我就帶你遠走高飛!你不是愛我的嗎,怎麼老是錢錢錢的,你...你這麼做,讓哥哥我心裡多難受啊!”

說話時他依然跪著。

似乎沒有女人的命令,堅決不敢起身一樣。

“走吧走吧...”

李婉柔不願多看,“老趙家的事兒啊,現在太亂,咱們別看了,免得趙叔難堪。”

“紅顏禍水。”

余天繞到一旁小衚衕,邊騎邊說,“看到沒,媳婦兒,女人這東西,有時候比賭博還可怕!黃賭毒是真的危害巨大,一個也不能沾,其實我還挺佩服我表哥的,他就是情場浪子,玩玩罷了,人家不付出感情。”

王東嶽和趙鐵柱不一樣。

他就是純玩。

喜歡的是肉體。

絕不付出感情。

趙鐵柱不同。

他的情感,被‘封印’了十幾二十年。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如今條件好了,他的心越來越活,這老房子燒起來,火更旺,勢頭更足。

雖說趙鐵柱一家三口各有千秋。

但余天和李婉柔並沒有興趣繼續討論他們的事兒。

說白了。

他們家都奔著破鞋的方向努力。

一家子破鞋。

有什麼可說的?

一路歡笑。

兩人討論最多的還是婚宴的事兒。

只不過。

余天的笑是發自內心。

李婉柔卻是附和,她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擔心。

雖是婚宴。

可對她來說,更像是一次聚會。

林慧茹曾說過。

這次來參加婚禮的,還有不少她曾經的同學。

同學宴在哪個年代都差不多。

攀比之風,永遠盛行。

“錢夠了嗎?”

在路上,李婉柔還擔心著紡織三廠預付款的問題。

她這段時間一直忙碌著弄試卷,也沒太想著錢款。

“夠了。”

余天算了算,又說,“再賣上兩天絲襪和頭花兒,錢就能湊齊了。媳婦兒,你不用擔心,我做的事雖然有些冒險,但我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你可以永遠記住一點,咱們家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發財是必然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無論是前世還是後世,余天一直都秉承著一句話,叫,膽小不得將軍做。

中規中矩的發展,速度太慢。

仔細想想。

凡是能發大財的人。

哪個不是投機取巧?

從沒見過老老實實種一輩子地,上一輩子班,就能實現財務自由的。

誰要是相信了那些所謂的心靈雞湯,那這一輩子,恐怕只能活在夢裡,永遠醒不來。

很快到了黃河飯店。

余天也不避諱,直接把腳踏車停在門口。

此時。

還不到中午。

範大華和林慧茹還沒過來,只有兩三個親屬,幫著接待。

余天問了兩句。

果然如他所料。

範大華和林慧茹正是舉辦了兩場婚禮。

一場是在林慧茹的老家臨縣。

另一場。

就是在這黃河飯店。

而且。

聽說這次請來的人,除了余天和李婉柔以外,其他的都是他們認為小有成就的人。

有作坊的老闆。

有工廠的小領導,等等。

總而言之。

只有余天一家是泥腿子。

“呦!”

未等進門,遠處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婉柔!婉柔?是你嗎?好久不見!”

轉頭看去。

三四個穿著講究,和李婉柔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正一起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