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上樓時。

余天正要進包房。

他緊忙衝上前,滿頭大汗,十分歉疚的解釋著,“天哥,天哥!不好意思,那兩個傢伙覺得錢少,不打算來了!我好說歹說勸了半天,可是他們...”

這一幕。

範大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錢少?

什麼意思。

他聚精會神,想要再細往下聽聽。

可蛤蟆話說一半,便立刻被余天制止住了。

“好了!”

他一聲大喊,打斷了蛤蟆的思路。

蛤蟆嚇了一跳。

以為余天是真的發火兒了。

他還想解釋。

這時。

余天對他使了個眼色。

“韓廠長!”

余天聲音很大,帶著憤怒,“我看你這是沒誠意啊!你們這麼大一個製衣廠,接一些活,還需要找這麼多的理由嗎?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你走吧!”

“啊...”

蛤蟆反應足夠快,馬上話鋒一轉,“餘老闆,餘老闆!你看...我這也不是故意的,你再給個機會吧!你也知道,我們製衣廠現在生意不好,實在是需要接下你這個大買賣來維持員工的工資啊!再說,我們的價格給的確實很低了,您看...”

“算了!”

余天打斷,搖搖頭,“今天我還有大事要和重要的人物商量,你的事兒,過兩天再說!”

蛤蟆又說了兩句。

都是求情的話。

主題全都圍繞著紡織三廠和製衣廠。

余天不給他任何機會。

三言兩語。

便把他給‘打發’走了。

“沒誠意!”

蛤蟆走後,余天重重的說了一句,便沒再看任何人,快步走向小包間,輕推門進去,把門牢牢關上。

啪嗒。

門鎖上。

範大華的心裡咯噔一下。

他看了一眼林慧茹,眼神中帶著一絲幽怨。

心中暗想。

這個敗家媳婦,怎麼敢胡說八道!

余天是農民伯伯?

李婉柔是鄉村農婦?

這不是純扯淡嘛!

在他眼裡。

余天現在完全就是個事業有成的,後臺很硬的香餑餑。

面對這種人。

他想要巴結還巴結不過來呢!

不過。

在場的其他人倒是沒有範大華這般的眼力見兒。

再加上範大華坐的角度正好,其他人也根本沒看清余天剛才和大領導之間談話的畫面。

他們也根本沒注意聽。

畢竟範大華才是他們心中最需要維持,最需要追捧的人。

“老範。”

喝了幾杯酒,恭敬的話兒也說了不少,龐泉這才提起酒杯,訕笑兩聲,“嘿嘿,那個,同學們都在這兒呢哈,其實我這次回來呢,不光是參加慧茹和你的婚禮,我呀,還有個好事兒想和你商量商量。”

“說吧。”

範大華的心思沒在龐泉身上,隨便應付一句。

“那個...”

龐泉見範大華沒提酒杯,略有尷尬,“是這麼個事兒,我呢,你也知道,弟弟在京城弄些包工程的活計。錢雖然賺的不少,可你也懂這行,他老是他媽的壓資金。實話跟你說,我現在手裡,有個大買賣要做,只要能把活接下來,那賺個一萬兩萬的,不成問題!可關鍵就在於弟弟現在手裡現金不夠,都他媽的要年底才能給我結清,你說這不趕巧嗎,沒錢的話,我這活兒也接不下來。所以我尋思著,能不能咱們倆合作一下,把這生意接下來。到時候,五五分成,你出錢,我出力和人工,不多,我就要一萬塊錢,行嗎?”

給他投資是肯定不行的。

範大華又不傻。

他龐泉遠在京城。

給他投資,還是一萬的鉅款。

要是賠了,這錢找誰要去?

龐泉也挺聰明。

見範大華繞著彎子拒絕,他便話鋒一轉,又從同學情的角度出發,想讓林慧茹攛掇攛掇她老公。

林慧茹更是一百個不願意。

範大華的錢就是她的錢。

她連聲拒絕,推脫說自家工廠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甚至連員工的工資都拖欠著。

“好吧...”

龐泉見大頭要不來,便打起小頭的主意,“那這樣吧,我借點行不?兩千,兩千塊就行!等年底我回來過年,保準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兩千塊錢。

範大華還真能拿得出來。

他手裡的流動資金不少,大概有個五千塊左右。

但還是那句話。

他怕龐泉賴賬。

畢竟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林慧茹所謂的老同學,都幾年沒見了,憑什麼相信?

最為主要的是。

哪兒有婚禮現場,管人借錢的。

這是正常人能辦出來的事兒?

要不是龐泉剛才忍痛花了200塊錢買絲襪,其他的同學可能早就忍不住懟他了。

“喝酒!”

範大華用了拖字訣,“我說老龐,我再想想。公司的帳,其實都得走財會。你別看我名義上是老闆,但實際上,我想從公司往出拿錢,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給我點兒時間,你不是要在省城呆上幾天呢嗎?等我回去和財會商量商量,完事再說,差不多,差不多嗷!”

什麼差不多。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就是沒戲。

說話講究的是藝術。

範大華這是既給面子,又不想辦事。

不過龐泉好像聽不懂一樣。

他連連點頭,又敬了一杯酒。

“行!”

他一口飲下,滿臉堆笑,“那可太好了,老範,範哥,有你這句話,弟弟我就放心了!”

真是個蘑菇頭。

這種人。

生活中並不少見。

範大華哼哼哈哈的答應著,胡亂應付。

眼神兒卻不時瞟向余天剛才進去的房間。

他在想。

余天和這個大領導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過他左思右想,也不得其所。

因為不光是他。

包括李婉柔現在都是有些發懵。

她還真沒想到。

余天的計劃,竟然設計得這麼大!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結識上的這個大領導啊...

酒宴不停。

一片祥和。

但背地裡。

大家都在各自琢磨著自己的事兒。

只有豆豆吃的最歡暢。

小孩子的世界多麼單純,沒有那些彎彎繞。

此刻的小豆豆,成了在場最最幸福的人,無憂無慮。

“媽媽。”

豆豆吃了一口肉餅,“上次爸爸帶我吃的蔥燒海參我還沒吃夠呢,怎麼這次吃不到呢?”

“吃別的。”

李婉柔摸摸豆豆的小腦瓜,“等下次再讓爸爸給你買,這次的飯呀,是你林阿姨和範叔叔請的,咱們不許隨便點菜,知道嗎?”

這番對話。

再正常不過。

就是媽媽在教育孩子罷了,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範大華卻立刻抬手,想要召喚服務員來點菜。

他的手剛剛抬起,還未等張口。

余天所在包房的門,便開啟了。

就見余天陪著張哥和老李出來。

三人站在門口,又說了幾句話。

最後。

張哥重重的拍了拍余天的肩膀,和他牢牢握了兩下手,方才鄭重告別。

“張哥!”

余天在他們身後喊,“有機會再聊,回見。”

送走之後。

他才優哉遊哉的回到範大華桌前,一屁股坐在李婉柔身邊。

“嗝...”

他臉色有些發紅,打了個酒嗝,對李婉柔說,“張哥也太能喝了,不過好在事情定下了,這回你可以放心了。”

李婉柔反應夠快的。

她根本不知道余天說的是什麼事兒,或者到底有沒有事。

但她一瞬間就捕捉到了余天特有的表情。

“是嗎?”

她面帶喜悅,“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也別閒著,同學們還等你喝酒呢!”

“喝!”

余天一把摟住李婉柔的肩膀,環顧眾人,痛快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