齙牙珍?

方婉瑜眉頭微微一挑,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上趕著來找打。

這齙牙珍本名叫李珍花,是村裡頭陳媒婆的女兒。因為天生就是齙牙,所以一直到了二十五歲都沒有嫁出去。

上一世她跟著陳媒婆一起到了方公館,但是方婉瑜還蠢蠢的對她姐姐長姐姐短的叫,甚至還送了她許多裙子和胭脂水粉。

沒想到,第二天她就被方娟賣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村子。

自此之後,這個齙牙珍就隔三差五地帶著村子裡其他愛搬弄是非的女人來嘲笑她嫁給了村裡的肺癆鬼。

甚至,還在大冬天趁她去洗衣服的時候把她推下河。

方婉瑜那時候身上一半莫須有的謠言都是來自於這個女人,這一樁樁一件件她都記著呢。

可真好,上趕著就來找打了。

“你是誰?我頭一次在村子裡見到你呢……”

刻意壓低的聲音很好聽,音色乾淨空靈,卻又隱隱透著涼意。

今天,她可是穿了新買的衣裳,特地打扮過後才來炫耀的。

有法子收拾她了……

看見她一臉純真樣的蠢相,齙牙珍此刻作惡的心思又上來了,忍不住譏笑:“我叫李珍花,是村子裡的村花,也是萬家的準媳婦。今天姐是特意來看看你的……看看你有沒有被勞改犯給弄死。”

她還要嘲笑,就聽得方婉瑜淡淡說道:“那真是謝謝姐姐了,還有,姐姐的這身新媳婦可真是漂亮啊。”

然而,齙牙珍還沒來得及得意,就驚叫了一聲。

一盆水潑了下來,方婉瑜整個身子立刻被澆透,單薄的衣服黏住身子,勾勒出較好的身形。

齙牙珍完全沒有想到她回來這麼一出,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尖叫著:“你瘋啦!你為什麼——”

方婉瑜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眼角泛著紅,說出的話沒有一絲感情,“還有更瘋的。”

說話間,已經慢慢朝齙牙珍靠近。

齙牙珍意識到不對勁,想要離開,卻被方婉瑜又扯了回來,被甩得在地上摔了一個狗啃泥。

她捂著發痛的屁股,卻發現褲腳上沾了一大片泥巴,瞬間變成了齜牙咧嘴的模樣,“方婉瑜,給你臉了!這是我的新衣服,就這麼髒了……你賠我衣服!”

這聲音,瞬間就吸引了幾個村民朝這邊走過來。

方婉瑜瞅準時機,直接躺在她旁邊,然後扯過她的身子壓在自己身上,嘴裡大聲喊著:“救命啊——救命啊!打人啦!!!”

越來越多的村民圍過來。

看見的是齙牙珍不僅騎在方婉瑜身上,還兩隻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直接整個人的臉開始泛起了粉紅色。

都快鬧出人命了,這還了得!

圍觀的幾個中年婦人趕緊上去拉開了地上的兩個人,七嘴八舌地勸著:

“幹嘛呢,幹嘛呢!怎麼打起來了?阿珍,你也真是的,怎麼還掐人家脖子?你知不知道會鬧出人命的!”

“就是就是,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啊?看看你們這身,髒死了,還不趕緊各自去收拾收拾。”

“……”

幾個婦人推著齙牙珍就要往外頭走,卻被想到她的倔脾氣上來了,一個轉身又往方婉瑜衝了過去。

幸好,方婉瑜身邊的幾個婦人及時攔住了她。

齙牙珍這次是真吃了大虧,自己本來就是過來炫耀炫耀,沒曾想反倒吃了個大虧!

她不服氣!

在幾個婦人的桎梏中掙扎,尖叫著:“啊啊啊啊!方婉瑜,我要你死!”

這場鬧劇,最後把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吸引過來。

齙牙珍哭著一邊朝村長說著剛才發生了什麼,還說方婉瑜是個瘋子。

而另一邊顯然就安靜很多——

方婉瑜咬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如雪似玉的臉上淚痕斑斑,我見猶憐,柔弱不堪,能輕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幾個湊上山的男人紛紛表示肯定是齙牙珍故意找茬欺負人家的,畢竟她“潑婦”的名聲可謂是遠近聞名。

再說了,哪有人會自己潑自己冷水的……說方婉瑜把著她的手掐自己的脖子更是不可能。

聽見這話,齙牙珍不樂意了,紛紛罵他們是色從心生,看著誰長得漂亮就偏向哪邊。

五十多歲的村長聽得一個腦袋兩個大,感覺腦子裡一團漿糊,連忙問最先過來的幾個婦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個婦人都是不藏著掖著的主,直言過來的時候就是看到齙牙珍騎在方婉瑜身上,還掐著她的脖子。

村長直接不管不顧齙牙珍的哭喊,快刀斬亂麻,讓她趕緊和方婉瑜道歉。

齙牙珍不肯,哭著跑出了人群。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僅被方婉瑜往屁股上踹了好幾腳,還被在胸口上掐了好幾把……肯定都青掉了。

……這些都是證據!

可是她能說嗎!一說她的臉就真的沒了!

最後等成奕帶著姚姚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陸陸續續的人從家門口散開。

他緩緩鬆開了姚姚的手,眯眼睛打量站在院子裡的女人,見她面色雖然蒼白無色,可幽深的眼睛卻不再空洞,反而閃出灼目的光華。

他果然沒看錯這個女人,是個打不垮壓不倒的,倔得叫人又恨又愛的女人。

下午照常上工。

姚姚在家裡待著,方婉瑜跟著成奕一起去。

五月份正是農忙的時候,尤其是南方這邊,最大的活兒就是插秧。

按著隊長的安排,分工明確,有的挑秧苗,有的負責插秧,男女配合,幹活不累。

不過麻煩的是都是水田,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螞蟥被吸了血。

這東西附在腿上腳上的時候一點知覺都沒有,直到它吸飽了才察覺到癢。

軟軟滑滑的一條,紅通通的,長短不一,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有的人甚至一條腿上能附著七八條。

這東西還不好弄死,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棍子給挑下來放在太陽底下曬,烤乾了才好。

下午方婉瑜一來就分到了挑秧苗的活兒,相比較與插秧她覺得這個舒服多了,一天到晚的彎著腰誰受得了?

幹起這活兒她也不搞特殊,那些男人挑多少,她就挑多少,這點力氣她還是有的。

來到既定的水田邊,有幾個婦人趁著返回拿秧苗的功夫喘口氣,田埂邊上有她們中午帶來的水,嘴裡還熱熱鬧鬧說著話。

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看到方婉瑜過來突然禁了聲。

讓人不多想都難。

方婉瑜頓時拉下臉,還能說什麼?

肯定是嚼舌根子說她的事。

方婉瑜將擔子往地上一放,不客氣道:“嘖,幾位嬸嬸,有啥好東西?也說給我聽聽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