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頓時面露驚訝!

蔣麗娟自己也沒想到,她會一時心軟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說都說了,又不能反悔,她又補充:“我說話算話,一定不阻止你看孩子。”

“好,謝謝您。”穆晚晴抹了把眼淚,振作起來,真誠地道謝。

保姆車駛到地鐵站門口,停下。

穆晚晴拎起自己簡單的行囊,不敢再多看孩子們一眼,轉身下車。

蔣麗娟看著她的背影,臉色也有些複雜。

說實話,一直以來都盼著他們離婚,可當真要走出這一步,她心裡又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不管怎麼說,兩個孩子年幼,沒有媽媽陪伴肯定是可憐的。

哎……孽緣。

保姆車裡,穆晚晴前腳下車,後腳——兄妹倆幾乎同時醒來。

蔣麗娟一看架勢不對,趕緊命令司機:“快走,快走!”

果然,下一秒孩子們就嚎啕大哭起來。

穆晚晴已經走到地鐵站入口,耳邊突然傳來幻覺,像是孩子的哭聲,她驀地回頭看去,周圍哪裡有孩子,保姆車也已經駛過轉角。

眼淚再度簌簌下落,這時,她不再強撐偽裝。

剛過地鐵閘口,手機響起。

她看著來電顯示,沒有結束通話,而是利落接通:“文湛,如果你不想把我逼到絕路,就不要再來找我,否則——玉、石、俱、焚!”

她心情正在最低谷,看著呼嘯而來的列車,若不是軌道旁邊有門擋,她真有種想一死了之的衝動。

那句威脅帶著悲傷、哽咽和決絕,讓那邊一言未發的男人突然無法回應。

穆晚晴結束通話電話,隨著人流湧入地鐵。

許是她哭得太慘烈,周圍的人全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有好心的姑娘給她遞來紙巾,她點著頭說謝謝,接過捂住整張臉。

是新生,也是告別。

掙扎了這麼久,終於,終於邁出這一步了。

手機還在響,可她不想理會,痛哭之後,大腦一片空白,竟有種久違的放鬆自在。

直到下了地鐵,快走到公寓時,手機又響,她才回過神來。

“喂,歡歡……”

“你幹嘛呢?電話一直不接,微信也不回,擔心死我了!”葉歡在那邊焦急地問。

“沒什麼……我剛從家裡逃出來——你有空麼,有空過來吧,我請客,祝我重生!”她眼淚還沒幹涸,話音苦中帶樂。

葉歡明白了什麼,二話不說回了句:“這就來!”

————

別墅裡,文湛匆匆趕回。

易航早已做好了挨批的準備,沒等主人下車,便快步上前領罪:“三少,對不起,人沒攔住。顧太太跟老夫人一起來的,老夫人還帶走了小姐跟小少爺,我們不敢強行阻攔,怕誤傷孩子。”

文湛面色鐵青,後槽牙咬得戰戰發緊。

“知道了,不礙你事。”他冷冷回了句,抬步進屋。

剛才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檢視過庭院裡的監控。

一個陸可珺就夠難纏了,母親也來摻和,保鏢人再多也沒用。

這幾天,他想過那女人會跟人求助,一直把焦點放在周亦儒身上。

卻萬萬沒想到,這平日看著單純良善的傻女人,竟不按常理出牌!

她居然會想到跟陸可珺求助!化敵為友!

男人懷著憤憤的心情入屋,偌大高挑的客廳空空蕩蕩,不像往日一回來就能看到孩子們的笑聲或哭聲。

上樓,每個房間照樣安靜得可怕。

推開客房門,目光觸碰到立在牆邊的行李箱,男人冷峻肅殺的眉宇微微收緊。

跑得這麼匆忙,連行李箱都沒帶?

出去穿什麼?

這麼冷的天,準備出門披棉被?

轉念又一想,她窮得身無分文,恐怕買棉被的錢都沒有。

越想越氣,他攥著拳頭在心裡咒罵女人的不知好歹,心想逃就逃吧,等在外面吃夠了苦頭,自然就清醒了,不怕她不回來。

————

葉歡來到公寓,看著閨蜜簡簡單單的行囊,大吃一驚:“你就這點東西?這幾天降溫,馬上零下了,還要下雪,你不怕凍出病來啊!”

穆晚晴苦笑了下,“能逃出來就不錯了,只來得及拎個最輕便的。”

剩下的行李,也不知文湛會不會一氣之下給她扔垃圾堆去。

要是沒扔,就以後找機會再去拿回。

“你這太冷了,不是有空調嗎?趕緊開啟啊!”葉歡看到空調,走過去要開。

穆晚晴解釋:“這種公寓是商業用電,電費很貴的,俞喬就象徵性收了點房租,我怕她到時候又不要我給水電費,所以就……省省。”

她這麼一說,葉歡尷尬了,也不知該不該開。

穆晚晴笑了笑,連忙上前:“開吧,別凍著笑笑。”

她看向閨蜜兩歲多的女兒,彷彿看到自己的孩子,只想對她好。

葉歡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知支援你離婚到底是對是錯。本來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住著價值上億的豪華大別墅,一大堆傭人伺候著——現在好了,蝸居在這裡,連空調都不捨得開——你說圖啥?”

穆晚晴倒是樂觀,努了努嘴巴說:“困難是暫時的嘛,一切都會好起來,可自由無價,錯過這機會可能再也沒了。”

“自由?他同意離婚了?”

說到這個,穆晚晴又殃了,“沒……可我主意已定,早晚的事。”

葉歡搖搖頭,沒說話,但心知這事兒肯定不容易。

原本說好兩人一起吃晚飯,穆晚晴請客就當慶祝重生的。

可陳浩洋打來電話,說晚上回家吃飯。

穆晚晴不想打擾他們一家三口難得的團聚,又催促著葉歡帶著孩子回去了。

晚上,俞喬下班後過來,穆晚晴正簡單煮了碗麵,準備開吃。

“可以啊!才住進來就收拾得井井有條了,夠迅速。”俞喬手裡拎著一大堆東西,吃的喝的,還有一束金黃燦爛的向日葵。

“生活雖然艱難,但還是要心向陽光,這束花就慶祝你邁出勇敢的第一步吧。”

俞喬放下東西,從儲物櫃裡翻出一個花瓶,裝了水把向日葵插上。

穆晚晴看著那束熱烈綻放的葵花,彷彿冬日裡的一束暖陽,心頭湧過絲絲感動。

“屋裡怎麼冷冰冰的?你沒開空調?”俞喬放下東西,拿下脖子上的圍巾,很快凍得一個哆嗦,疑惑問道。

穆晚晴不好意思,解釋道:“我一個人,多穿點就行了,沒必要開空調。”

“怎麼沒必要?今晚零下2°了!你不要省錢,花不了多少電費!”俞喬過去開了空調,回頭看向她,見她穿著一套珊瑚絨的厚睡衣,頭髮隨意挽著,簡單清純的模樣跟在校大學生沒兩樣。

說實話,俞喬也懂那位文先生為什麼不捨得放手了。

穆晚晴身上有一種魔力,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想呵護、疼愛的魔力——但這種魔力落在男人眼中,就會讓人情難自控地想佔有,甚至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