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恭迎陛下!”

這時候,岔路口突然有一個宮女模樣的人慌里慌張的跑了過來,見到這邊的場景,先是一愣,然後立馬大聲喊道:“陛下,此路不通,奴婢帶您從這邊繞過去吧!”

正欣賞的正歡的太子和眾人:……

那宮女返回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此處,彷彿認出了太子蕭煜徹,揹著手在身後做了幾個手勢,意思是叫他們快走。

蕭煜徹頓了頓,立馬打手勢吩咐兩個太監先撤了下去,然後帶著幾個猶如驚弓之鳥的世家子弟開溜了。那速度簡直比兔子還跑得快。

徒留蕭煜之一個人躺在溼淋淋的地上。

過了一會兒,蕭煜之彷彿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步子踩得很輕,大致能判斷出是個女子。

緊接著,他便聽見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六殿下,你還好嗎?”

恍惚之中的蕭煜之,彷彿聽見了母妃久違的聲音,他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嘴裡弱弱地喊道:“母妃……您可算來了……”

“母妃,之兒好疼……”

畢竟只是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又長期處於被霸凌的環境中,精神一直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此刻得見有人如此關心,竟是忍不住破防。

蕭煜之二話不說,一頭扎進了秋寧的懷裡。

沒錯,這宮女正是秋寧所扮。

她先讓月牙打聽到皇子所的位置,在這兒等了兩天,總算等到了六皇子。可沒想到,剛一來就會見到這樣的畫面。

從太子等人的語氣來看,這應該不是第一次欺負六皇子了。

“六皇子,奴婢只是罪坊司的一個宮人,並不是貴妃娘娘。”秋寧嘗試著喚醒蕭煜之。

對方在聽聞後,從她懷裡抬起頭來,仰著小臉注視著秋寧。

秋寧這才發現,小傢伙竟生的格外好看,唇紅齒白的,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

秋寧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惻隱之心。

“那你是母妃派來接我的嗎?她們告訴我,母妃快要不行了,你能帶我去見見母妃嗎?”

“我真的好想她。”

秋寧自然不可能帶蕭煜之去見萬貴妃,那兒可是冷宮,更何況六皇子早就被下令,無詔不得出皇子所。

但她做不到把血淋淋的真相直接告訴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

於是儘量放柔了聲音道:“你別聽她們胡說,娘娘只是病了,如今正在修養,並且很快就會好起來,到時候就能跟六皇子母子團聚了。”

蕭煜之顯然並不相信秋寧的話,懷疑道:“真的嗎?可是她們說母妃被打入了冷宮,終身都不得出來了。”

“那是因為娘娘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蕭煜之睜著一雙大眼睛問。

秋寧溫和的笑了笑,不答反問:“六皇子知道什麼叫絕地逢生,觸底反彈嗎?”

蕭煜之想了想,如實答道:“我知道,夫子教過,就是說人在身處絕境、毫無希望之時,忽得生機,絕處獲救。”

秋寧伸手撫了撫蕭煜之的頭,並沒有因為他身上的味道而嫌棄他,堅定的說道:“沒錯,六皇子真聰明,娘娘現如今便是陷入了絕境,看似毫無機會,實則只要不服輸,不放棄,就一定會回到原來的位置的,六皇子也希望儘快和娘娘團聚不是嗎?”

蕭煜之重重的點了點頭,問:“我做夢都想,可我又該做些什麼?才能幫助到母妃。”

秋寧想了想,道:“不如六皇子給娘娘畫一幅畫吧。”

蕭煜之:……

……

翌日一早,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籠罩著整個皇城。

掖庭宮。

當燭臺上的最後一絲火焰燃燒殆盡的時候,萬溶月也剛好合上了手裡的書本,靜坐在窗前,久久不能言語。

這時候,侍女青葉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看了眼燭臺的方向,嘴裡道:“娘娘已經接連三日都在看這本書了,當心熬壞了眼睛可怎生是好?”

“那秋寧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明知道娘娘您身子骨不好,還給你送書,反倒叫您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這樣下去,於您的恢復也不宜呀。”

青葉一臉的憂愁。

而萬溶月卻突然展顏,露出了一抹風華絕代的笑容,整個人也如同這晨曦一般,煥發著勃勃生機。

青葉抬頭的時候,剛好捕捉到自家娘娘臉上的這抹笑容,她呆住了。

印象裡,自己已經記不得娘娘有多久沒有這般笑過了,似乎是自打入了皇宮之後,又好像是更久,她已經記不清了。

青葉唯一的感受就是,娘娘這一笑,竟比那御花園開的最豔的牡丹還要美,用攝人心魄來形容也不為過。

“娘娘……”青葉忍不住喚出聲。

萬溶月站起身子,遙望著皇城的方向,嘴裡卻問了一句不相關的話:“青葉,你說一個女子,若登基稱帝,統領百官,該是一段怎樣的傳奇?”

青葉心裡突然一個‘咯噔’。想到秋寧送的那本書,《大乾女帝傳》。

女子稱帝!女帝!

天啦,娘娘不會是想……

青葉覺得這個想法太過瘋狂,忙一臉驚疑的勸說道:“娘娘,那都是畫本子杜撰出來的故事而已,實際上,自古以來,這根本就是絕無僅有啊。”

況且眼下還在這冰冷的冷宮,連溫飽都成了奢侈。

青葉覺得自家娘娘是被這本書給帶歪了,出了癔症。

萬溶月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忽然問道:“你也覺得我是得了癔症,異想天開?”

青葉眸子猛地睜大,有些緊張道:“娘娘,奴婢……”

青葉一時失語,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想法太過危險,也太過瘋狂,根本不是她一介侍女能夠回答得了的。

萬溶月垂下眸子,淡淡的道:“我也只是有感而發罷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有這瘋狂的想法吧?”

就算有這個想法,也要徐徐圖之,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宣之於口。

就像故事裡的武媚娘一樣,曾先後侍奉過兩代帝王,又自己登基稱帝,甚至為了剷除異己,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既然愛情已經遠去,那權利,為何不去爭取?

難道真的要在這冷宮等死,最後一口破棺草草下葬,死後連一個清白的名聲都沒有,還要被人罵做惑國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