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一拍大腿,哭喪著臉道。

“我咋就沒想到呢?

劉半城家的東西,就算是根破木頭,也能值個房柁錢。”

李軍聽了,立刻就高興起來。

看這個樟木箱子似乎都順眼了很多,挺著胸脯跳到腳踏車的另一邊,警惕地擋住高志滔和中年婦女看過來的視線。

“錢貨已經兩清,這個箱子現在是我二哥的了!”

程鐵林、烏霜霜和孔玉梅自然也站在李政這邊,看向高志滔和中年婦女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防備。

中年婦女心有不甘,可這箱子本就不是她所有之物,又見李政這邊人多勢眾,只能一臉不甘的悻悻道。

“哼,便宜你們幾個小崽子了。”

高志滔卻很快平靜下來,似乎毫不在意。

他收破爛和舊物,看起來活髒沒面子,錢其實並不少賺。

在這個普遍工資一個月只有幾十元的時代,他有時候卻能賺個幾百塊。

如今天李政這樣的撿漏,他幾乎每隔幾天就能碰到一次。

不過。

他若是知道這個樟木箱子裡面,還有他現在難以想象,能改變他一生的“大漏”。

恐怕會氣得跳河吧!

李政卻不管他們如何想,招呼了李軍等人一聲推車就走。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可不想和爛人糾纏。

程鐵林推著車和他並排,好奇詢問。

“李政,你什麼時候會看這種東西了?

這破箱子真能賣三五十塊錢?

你不會是為了面子硬撐吧?”

一連串的問題,讓李政都有些啼笑皆非。

他看李軍也追上來,用那雙求知慾爆棚的眼睛看著他,搖了搖頭笑著解釋。

“新華書店有相關書籍售賣,我看過就記了下來。

剛剛我說的沒有半點兒虛假,這箱子就算不進行修復,賣個三五十也不是問題。

關鍵就是,貨賣用家,找到識貨人。

如果完美修復,好好儲存,過個二三十年,這個老箱子沒準能賣個三五萬塊錢。”

什麼?

三五萬塊?

程鐵林幾人全都有些震驚,看這個破樟木箱子的眼神,全都多了幾分火熱。

三五萬元錢,現在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李政聳了聳肩膀,並沒有解釋二三十年後,每個人的收入也會翻上數十倍。

這點兒錢,也並沒有什麼稀奇。

孔玉梅笑著打趣道。

“怪不得你那麼喜歡看書,原來書中真的有黃金屋!”

烏霜霜雖沒有參與話題,卻時刻關注。

她的目光落在李政身上的時候,似乎比平常更添幾分異彩。

聽到孔玉梅的話,她臉色微紅,心中不自覺冒出下一句。

【書中自有顏如玉】。

李政笑了笑,十分自然地轉換了話題。

“今天只是碰巧,生活的小插曲而已。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到大學之後的學習......”

除了李軍,剩餘三人都是準大學生,一聽這個話題頓時來了興趣。

幾人邊走邊逛,談天說地,暢想未來。

李軍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一溜煙跑到前面。

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一會兒要錢買了五根糖葫蘆,一人一根。

一會兒又要錢買了一兜子炒瓜子,很有禮貌地分給每人一把。

李政索性又給了他五元錢,讓他自己支配。

幾分鐘後。

他們便在前面不遠處的茶攤上看到了李軍,只好停下來每人喝了一碗五分錢的大碗茶。

呃......確切的價格是四分。

李軍一頓砍價,老闆給抹了五分錢,只給了兩毛。

有他在,氣氛更加歡快。

兩世加起來活了幾十歲的李政,心情也相當愉快。

一路走走停停,還是很快來到維納斯照相館。

在李政的記憶當中,剛開業時間不長的維納斯照相館是這個年代,巨陽縣城唯一一家能夠沖洗照片的照相館。

其他的照相館,以往拍了照片之後,都要送到京城去沖洗才行。

不但成本增加了很多,顧客想要拿到照片,往往還要等待很長一段時間。

推開照相館大門,裡面的裝修十分簡潔。

幾張被放大鑲裱好的照片,似乎已經有了幾十年後“藝術照”的雛形。

一個頭發略長的年輕男子,正哼著小調坐在椅子上,捧著一本雜誌在看。

見到李政等人進來,他也沒有站起來,只挑起眉梢斜著眼睛看過來,等著李政他們主動說出進店意圖。

李政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這個傢伙前世他認識,且沒少打交道。

承包果園和後來辦廠的期間,這個名叫韓明山的攝影師,一直都為他手下工人提供上門照相服務。

從最初騎腳踏車,後期騎摩托車,連續足有二十年的時間。

後來有了照相手機和智慧手機的更迭普及,韓明山才不再上門照相。

他淡然一笑,客氣詢問。

“老闆,照相多長時間能取?”

韓明山這才站起來,將手中的雜誌隨手放在一邊,慵懶回答。

“你們運氣不錯,過兩天我正好要去京城,今天照的話,應該三四天就能過來取。”

李政有些意外,左右看了看店內的環境,追問道。

“老闆,你門外貼著的紅紙上,不是寫著加急立等可取嗎?”

“這......”

韓明山臉上浮現出幾分尷尬表情,撓了撓頭。

“本來還行的,可這兩天裝置有點兒問題,所有底片都只能拿到京城去沖洗。”

李政還想說些什麼,汽車轟鳴聲由遠及近,戛然而止的剎車聲就在門外傳來。

照相館的門再次被推開,一男一女氣勢洶洶地衝進來。

一抬手。

“啪!”

一沓照片就被摔在桌子上。

“韓明山,你看看,這些照片為什麼都這麼模糊?

請你拍照的時候,我就跟你反覆確認,這次的照片對我們非常重要。

我爺爺病重,這可能是我們一家最後的全家福!

結果你就拍成這樣!”

二十幾歲的男子滿臉憤怒,雙眼發紅,聲音都有些嘶啞。

韓明山有些手足無措,卻沒有去拿桌上的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他親手沖洗出來的,他當然知道是什麼樣子。

他一臉訕訕解釋,“錢哥,只有一點點模糊,你給我兩天時間,我可以再衝洗一版......”

“沒有時間了!爺爺等不了了!

你必須,馬上給我們沖洗出清晰的照片!”

那個年輕女子眼眶紅紅,帶著哭腔。

韓明山有些尷尬,腦門都冒汗了,急切地解釋。

“錢哥,你彆著急。

拍照的時候我怕有意外多拍了一版還沒沖洗。

可我這的裝置什麼的都是新的,沒有把握......”

他的話在錢哥噴火的眼神下沒有說完,可隱藏的意思卻很清楚。

沒有把握的不是裝置,而是他的技術。

李政在一旁眼神一亮,淡然地看向錢哥道。

“你們著急的話,我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