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接到帕夏的電話就又匆匆返回。

他在西區入口拿著手機,在影片與行人之間對比了半天,也沒發現一個和影片裡的人長得相像的,到底還是錯過了。

不過也幸好,人沒走丟,已經安全到達。

路上他給建設叔發了訊息,讓他徹底放心。

回到民宿的時候,帕夏正坐在門口拿著小鏡子對著自己的臉蛋照,時不時還對著邊上幾個正在玩耍的小孩子指點上幾句。

“人呢?”安柏一邊朝民宿內走,一邊輕聲問帕夏。

帕夏一見安柏回來,就立馬收了小鏡子起身跟上去,手指指後院,笑盈盈地回他:“按安柏哥你事先交代的,已經安排到三樓住下了。”

安柏點點頭,朝後院天井走了幾步,又突然返回來,差點還撞到還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帕夏。

“嗨,你跟著我幹嘛?”安柏無奈。

帕夏笑嘻嘻,目光狡黠地看著他:“你不是要去見艾姜姐姐嗎,我想著跟過去給你們做個介紹。”

“用你介紹?”安柏白眼要翻上天,擦過帕夏肩膀又重新回到前臺,從抽屜裡翻找東西,狀似隨意地又問,“人到多久了?”

帕夏扁扁嘴,也不太在意他對自己這樣,看了看牆上掛鐘上的時間回他,“有半個小時了吧。”

“你收她錢了嗎?”

“沒有,你都專門叮囑過了,我還怎麼敢跟她收錢,就按你說的,她的公司付過了。”

說到這裡,帕夏突然來了八卦的興致,人傾身撲在吧檯上,試探著問安柏:“安柏哥,你和艾姜姐姐早就認識?”

帕夏在“疆遇”給安柏做了將近四年前臺了,她對他這個老闆再瞭解不過了,他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有點摳門,但好像也分時候。

就比如他對樓上的那位漂亮姐姐就特別的大方,在人家來之前,他親自去給人收拾房間,鋪上了全套的高檔新床品,給人茶几上擺滿乾果、水果和小食,卻在她恰好路過抓了兩顆核桃時,朝她立眼睛。

“你問這幹嘛?”安柏眼都沒抬。

“就純好奇……嘿嘿……”

“不認識。”

“那還不用我介紹……”帕夏兀自嘀咕。

安柏沒再理帕夏,終於在抽屜裡翻到了一把電動車鑰匙,拿著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盯著帕夏,神情嚴肅,“有空多研究研究怎麼把店裡的入住率提上去,別一天到晚閒的只顧對著鏡子臭美,還有少八卦!再這麼下去,我關店,你回家!到時有你哭的!”

安柏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民宿。

帕夏兩步追到門口,對著他的後腦勺做了個鬼臉,“我就臭美了,我看你關不關店!”

她小聲嘀咕完,又美滋滋地從口袋裡掏出小鏡子照了照。

她才不怕他嚇唬她會關店呢!

紙老虎,就只會嘴上嚇唬人。

前臺姑娘帕夏走後,艾姜脫了鞋,又在這屋子裡仔仔細細地轉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哪是什麼民宿套房啊,根本就跟普通的居民住房沒區別,連廚房都有,裡面的廚具也一應俱全,只可惜,她自己不會做飯。

寬敞的會客廳,地面都被紅色系具有維吾爾族民族風情的手工地毯覆蓋住,與牆壁上的掛毯遙相呼應,相得益彰。

會客廳中間擺著一張長方形茶桌,上面也蓋著藍色的民族風桌布,桌子上面還擺放著各種水果、乾果,像是被人精心準備過的。

艾姜那些舊時已經稍顯模糊的記憶,不經意間又再次湧出來。

小時姥爺家的客廳裡,似乎也是這樣類似的佈置,只是那時生活條件沒有現在好,桌面上擺放的吃食沒有現在種類多,但是阿娜也從來沒有斷過她的一些小零嘴。

想到這些,艾姜又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一聲。

客廳邊上有三個房間,她隨便選了臨靠窄巷的一間,將行李箱裡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歸置好,整個人就直接癱倒在床上。

看著滿屋子的異域風情,那些年在她心裡,那些揮之不散的情緒又再度席捲而來,攪的她心思煩亂,根本沒心情去想後面工作的事情。

可能是回到了故地的緣故,艾姜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阿娜和姥爺和藹慈祥的容顏,就像在她腦子裡過電影一樣,一遍遍的出現,似乎要將她在這裡有限的記憶都演盡一樣。

還有那個人。

自她有記憶起,到她離開時,他們兩個見過面的次數一雙手都數得過來,所以他平常的模樣,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卻唯獨記得,她離開那天,他決絕的眼神。

眼淚無意識地從眼角滑落,艾姜抬手狠狠地抹去,再落再抹,如此反覆幾次,她終於放棄,任淚水在她臉上匯成兩條細細的河流,無窮無盡似的肆意流淌。

屋內安靜,只有她偶爾的幾聲抽泣聲,手機鈴聲在這樣的氛圍裡響的突兀。

艾姜淚眼朦朧地望了一眼手機,見是一個陌生號碼,怕是工作電話,她不敢耽誤,只能抹抹眼淚,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

那邊只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便聽出打電話過來的是程欒,於是,一句話未說就將電話結束通話。

她和他,舊愛也好,新恨也罷,屬實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程欒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電話被她結束通話了,他又打,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也不知道程欒的耐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艾姜沒辦法,只能再次接聽他的電話。

可電話接通不過才說了一個“喂”字,程欒就聽出了她聲音裡的不對勁,所以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艾姜,你在哭。”

不是問句,是肯定。

他們在一起八年,他怎麼會聽不出她聲音上的一點變化。

艾姜差一點被程欒這一句話弄破防,但最終還是故作堅強地朝電話裡放狠話,“我哭不哭和你沒關係,有事就說事,沒事我掛了,以後也別再打給我。”

“哎別!艾姜,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要跟我分手,我想我都需要跟你解釋一下。”

艾姜閉了閉眼,長吸一口氣,“你要解釋什麼?解釋你跟別的女人安檢口激吻,還是你在網路上背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