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毒不丈夫

“誰滿分也不可能是安寧啊，他是不是作弊了？”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居然背後偷著學習！”

直到進行第二輪面試，黃哲李嵐還在背後罵罵咧咧。

安寧也不在意，任由他們狗叫。

面試還是由這一男一女兩位考官主持。

筆試過關的只有四人，抽籤決定作答順序。

李嵐排第一，安寧依舊是最後一個。

所有人都沒料到，面試的題目才是重頭戲。

女考官出題：“假設你是C區新任區長，下來巡遊途中，有個青年當街罵你，引來一群人圍觀，你會怎麼做？”

李嵐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賤民敢罵區長，按照當前律法屬於死罪，我會毫不猶豫槍斃了他！”

女考官微微蹙眉，“可你有沒有想過，圍觀路人會口口相傳，最終你會成為人們口中的惡魔，影響惡劣。”

李嵐不以為意反駁：“反正他們是一群賤民，地位跟牲畜沒區別，誰會在意一頭牲畜的看法呢？”

女考官略顯失望，但早有預料，於是轉頭問其餘三人：“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前兩個人紛紛點頭。

唯有安寧沒吭聲。

女考官眼裡閃過一絲期待，“安寧，你有什麼高見？”

安寧淡淡道：“我會微笑面對，感謝他指出不足，並獎勵十張兌換票。”

此話一出，全場一臉茫然。

李嵐忍不住譏諷：“你這樣做，就是鼓勵賤民質疑你，更讓人覺得你是軟柿子，一旦失去威嚴，將來還怎麼管理？”

安寧當仁不讓回懟：“你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C區是什麼地方？一個弱肉強食的原始社會。”

“在這裡，沒有法律，不講規則，拳頭就是硬道理。”

“十張兌換票，足夠換取一年的口糧，對賤民的誘惑力有多大，不言而喻。”

“這件事會迅速傳開，必定有眾多匪徒來搶，那青年基本性命不保。”

“到時候，我再提前安排巡捕暗中監視，只要匪徒一動手，立馬將其逮捕，順便收回兌換票。”

話音落下，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尤其是兩位考官，難掩震驚之色。

僅僅一招，既殺了青年，又收回了兌換票，還抓了匪徒，最後自己獲得一個以德報怨的美譽。

一石四鳥！

太狠了！

李嵐驚愕之餘，心中更是困惑。

安寧明明是個善良的大冤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毒了？

他的種種反常表現，跟之前判若兩人。

該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奪舍了吧？

女考官繼續問道：“那如果把罵你的人換成老幼婦孺呢？你總不能連她們也不放過吧？”

安寧脫口而出：“我會面帶微笑，原諒她們這一次，但下次見面就不會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然後一個瀟灑轉身……哈哈，我們又見面了。”

話一出口，語驚四座！

這次連男考官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你這人也太狠毒了！”

李嵐添油加醋附和：“就是啊！他還好意思說我呢，明明他更像惡魔！”

不料。

女考官卻露出滿意的笑容，不等安寧解釋，主動開口替他辯駁。

“不，我覺得他做得很好。”

“溫水煮青蛙，既不失威嚴，又不顯得粗暴，還能殺一儆百，比你們的行為方式強多了。”

女考官的身份地位明顯高一截。

包括男考官在內的其他人，只好乖乖閉嘴。

面試第二題。

女考官問：“假設官方要組織隊伍出征，清剿外圍異獸，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最大程度向BC兩區徵集糧餉？”

這個問題很有難度和深度。

李嵐琢磨了好一會才開口。

“我覺得只能給B區的貴族許諾降低稅負，他們負擔減輕了，自然能多交一點糧餉。”

“至於C區那群賤民，個個都是窮鬼，肯定不願意主動上交，需要派兵強行抄家搜刮。”

女考官搖頭反駁：“現在是末世，哪有信譽可言？B區的貴族不一定相信官方許諾。”

“而且你對C區的方式太過簡單粗暴，大機率會引起反抗和暴亂。”

李嵐啞口無言。

第二個考生說：“我們對C區賤民許諾，主動上交糧餉，達標可以免除兵役……”

女考官再度搖頭：“目前兵源主要來自C區，你給他們免除兵役，難道要讓B區的貴族們上戰場？”

考生低頭沉默。

女考官目光一轉，“安寧，你的意見呢？”

安寧反問：“我有上策和下策，您想先聽哪個？”

這麼難的考題，他居然能想出兩個答案？

女考官再次吃了一驚，想了想說道：“先下策吧。”

安寧緩緩開口：“讓C牆護衛隊偷偷開啟城門，主動放異獸進城殺戮。”

“親朋好友死的多了，就能煽動人們對異獸的仇恨情緒。”

“然後官方再鼓動B區的貴族，帶頭捐款捐糧。”

“貴族一個人沒死都主動捐款了，賤民沒有理由不交。”

“等湊足了糧餉之後，貴族交的那部分如數奉還，剩下的五五分成。”

“嚐到了甜頭，下次再徵集糧餉，B區貴族的積極性會更高。”

話一出口，全場再度震驚！

除了女考官，所有人都在譴責安寧心腸歹毒，毫無人性，令人髮指……

安寧只是淡然一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女考官繼續追問：“那上策呢？”

安寧說道：“那就不用搜刮C區賤民的錢了。”

女考官不解反問：“不搜刮賤民的錢，搜刮誰的？”

“誰有錢就搜刮誰的。”

“誰有錢？”

“B區的貴族。”

女考官不由一愣，“難道你打算派兵抄貴族的家？”

“當然不是。”

安寧慢條斯理解釋：“還是用剛才的方法，先騙來足夠的糧餉，貴族那份如數奉還，賤民的二八分成。”

女考官不解，“怎麼才分給貴族兩成？”

安寧搖頭，“兩成是官方的，八成是貴族的。”

“啊？”女考官驚訝，“就剩這麼點糧餉，那還怎麼出征？”

安寧笑眯眯反問：“你們聽說過龐氏騙局嗎？”

“人的貪婪是無止境的，甜頭這麼大，沒人能擋得住誘惑。”

“等貴族們積極性提高了，再許以更高額的回報，讓他們繼續投資。”

“再用騙來的投資，去回報新加入的貴族，儘可能把蛋糕越做越大。”

“一來二去，嚐到甜頭的人多了，貴族追加的投資自然會越來越多，跟賭徒心理一樣。”

“等到了最後出征的那一刻，再把他們投資的糧餉全部充公，一網打盡。”

聽到這裡，所有人恍然大悟，無不讚嘆一聲：“絕！”

女考官反問：“貴族們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恐怕會向官方發難，你怎麼辦？”

安寧笑道：“他們吃了虧不假，但肯定不敢聲張，因為他們私吞了賤民的錢。”

“對貴族來說，可能只是經濟損失，但對賤民來說，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全部。”

“一旦事態擴大，勢必引起民變，到時候首當其衝的不是官方，而是那群貴族。”

瘋狂！

狠毒！

令人髮指！

女考官盯著安寧，不禁再一次追問：“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