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會後,溫懷璟獨自站在會議室窗前,俯視著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表情陰沉。葉遙的反擊確實出乎他的預料,她憑藉一場精心策劃的輿論戰,將“波德萊爾計劃”推上了藝術的高度,甚至讓公司不得不重新評價這個專案的地位。而他這次的挫敗,讓他內心燃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

“她倒是有點手段。”溫懷璟低聲喃喃,眼中閃爍著寒意。就在此時,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貝爾特朗緩緩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深色的舊式西裝,眼神冷漠,彷彿不屑這場商業紛爭,但溫懷璟知道,這位文學家對自己利益的堅持遠比任何人要頑固。

“溫先生,我聽說了會議的結果。”貝爾特朗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冷嘲,“你的葉總倒是很有一套,懂得如何利用大眾的情緒,轉移壓力。”

“沒錯,”溫懷璟冷冷地笑了笑,“她的確有手段,不過在這場遊戲中,還輪不到她掌控局面。”

貝爾特朗微微一挑眉,走到溫懷璟面前,聲音帶著幾分輕蔑:“溫先生,你明白‘波德萊爾計劃’的初衷是什麼嗎?這部電影的意義,不是滿足大眾的獵奇心理,而是揭露慾望背後的虛無。葉遙的手段,不過是對藝術的玷汙。”

溫懷璟眯起眼睛,冷靜地注視著貝爾特朗。這位法國文學家始終對藝術保持一種偏執的純粹,彷彿任何商業意圖都與他背道而馳。然而,正是這種純粹,使得溫懷璟看到了一個更深層的機會。

“貝爾特朗先生,”他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我們不妨進一步推這個專案,將它打造得更為極端……我想,你會欣賞這個過程。”

貝爾特朗微微一愣,露出一絲懷疑:“極端?你是什麼意思?”

溫懷璟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既然葉遙如此急切地想要控制這個專案,我們何不讓她如願以償?我們可以透過一些特殊的安排,讓她面臨更為複雜的藝術挑戰。你知道,她對藝術的理解遠沒有你這樣純粹,而我們可以利用她的不足。”

貝爾特朗冷笑一聲,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圖:“你想利用她的侷限,來讓這部電影徹底失控?”

“沒錯,”溫懷璟點頭,目光冰冷,“葉遙無非是在利用‘波德萊爾計劃’的藝術噱頭來贏得外界關注,但如果我們讓她揹負上藝術的‘純粹性’,她會發現自己根本難以承擔這場豪賭的代價。”

貝爾特朗冷冷一笑,眼神中透出一絲殘酷的愉悅:“溫先生,這個想法倒是有趣。我們可以在劇本上做一些調整,讓劇情更加複雜、沉重,甚至充滿黑暗的隱喻。我會確保這部電影變得無人能懂,卻又充滿震撼。”

溫懷璟滿意地點點頭,他知道,貝爾特朗的藝術偏執將是他這場陰謀中最有效的武器。而一旦葉遙被推上這條不歸路,她將發現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淵。

幾天後,葉遙接到貝爾特朗的要求,讓她立即前往公司會議室。她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但依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走進了那間幾乎壓抑到窒息的會議室。

貝爾特朗面色冷峻地坐在桌旁,手中拿著劇本,眼神犀利而冷漠。溫懷璟坐在他的對面,眼中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彷彿在等待她的到來。

“葉總,”貝爾特朗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仔細研究了‘波德萊爾計劃’的整體設定,但我認為,我們必須在劇本上做出大幅度的調整,才能真正呈現這部影片的深度。”

葉遙微微皺眉,感到不安。她知道貝爾特朗一向對藝術有極高的要求,但這次似乎更為嚴苛。

“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建議修改了劇本,您還想調整哪些部分?”她努力保持冷靜,試探性地問道。

貝爾特朗微微一笑,目光中帶著一絲冷嘲:“你們的劇本太膚淺,過於依賴情節的推動。波德萊爾的世界不需要如此‘完整’,相反,我們應該讓主角在情感的荒蕪中逐漸走向崩潰。我建議去掉所有敘事性的情節,只留下情緒的碰撞。”

“去掉情節?”葉遙驚訝地望著他,腦海中一片空白。電影沒有情節,就成了一個抽象的影像集,對觀眾來說幾乎難以理解。

“正是如此,”貝爾特朗冷冷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讓這部電影成為藝術的巔峰,就必須拋棄那些討好的結構,直麵人性最深處的黑暗和絕望。”

葉遙心中一陣眩暈,她知道這樣一部電影幾乎無法透過公司董事會的稽核,甚至可能嚇跑所有的投資人。她隱約感覺到,這個建議不是簡單的藝術追求,而是一種蓄意的刁難。

溫懷璟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葉總,貝爾特朗先生的建議的確極具挑戰性,但我相信你有能力承擔這樣的藝術高度。畢竟,‘波德萊爾計劃’從一開始就是一部與眾不同的電影。”

葉遙感到一種難以抑制的怒意在心底翻湧,但她深知自己無法直接反駁。她只能勉強微笑,答道:“貝爾特朗先生的建議非常大膽,但我們需要時間評估觀眾的接受度和專案的風險。”

“觀眾的接受度?”貝爾特朗冷笑一聲,“藝術從不需要迎合觀眾。溫總,如果你真想完成這部電影,就必須讓葉總拋棄那些功利的考慮。”

“貝爾特朗先生,我理解您的藝術執念,但電影仍然是一種大眾媒介。”葉遙聲音微微顫抖,試圖保持鎮定,“如果我們完全忽視觀眾的需求,那麼這部影片的價值又何在?”

貝爾特朗的目光冷如冰霜,彷彿在嘲諷她的淺薄與無知。“葉女士,你還不懂。真正的藝術是讓人難以理解的,甚至讓人不適。如果你無法接受這一點,那麼這部電影終究只是商業的附庸。”

溫懷璟的笑意更深,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彷彿在欣賞這場由他精心策劃的對峙。貝爾特朗的話語如同利刃,將葉遙的每一點抵抗剖析得一絲不剩,而他在一旁的冷眼旁觀,無疑是在給她施加更多的壓力。

會議結束後,葉遙坐在空曠的辦公室中,心中一片迷茫。她感到自己被迫走進了一場無法控制的風暴之中,而溫懷璟與貝爾特朗的聯手,讓她幾乎失去了反擊的餘地。

就在她思索如何應對時,簡霽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接通電話,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安:“簡霽,我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貝爾特朗的要求幾乎是不可理喻的。”

簡霽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隨即冷靜地說道:“葉遙,貝爾特朗的要求的確過於苛刻,但我覺得這正是溫懷璟的陰謀。他知道你無法完成這樣一部極端的藝術電影,才會故意讓貝爾特朗提出這些不可理喻的要求。”

“所以說,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我成功?”葉遙冷笑,心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