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裝戒備地看了付餘生一眼,看向葉天道,“他誰呀?”

葉天道這是第一次見付餘生,但他又不傻,一看就知道這個帥哥是夜安錦的男朋友,立刻回答,“我們拍賣公司的業務主管,籤拍賣合同他管,要合作必須先看身份證。”

付餘生欣賞地看了葉天道一眼,這人還挺上道。

夜安錦也覺得葉天道不談情說愛的時候還是比較精明的。

唐裝放心了,摸出一個大錢夾裡來,裡面整整齊齊一沓現金,中間夾著身份證。

他把身份證抽出來,唸唸有詞,“金身不倒!”

這老哥還挺講究,身份證都用現金養著,財迷心竅的典範。

付餘生接過他身份證看了一眼,這人叫故三刀,現年四十五歲。

十七年前,他二十八歲。

別說,年齡也對得上。

付餘生難以置信,傳說中狡猾多端的花狼竟然是個被洗腦的國寶幫。

這個落差有點兒大。

不過,凡事皆有可能。

付餘生又對照身份證上的照片看了故三刀一眼,伸手捏他臉。

“你捏我臉幹嘛?怪疼的。”故三刀不樂意了,“我可沒有不良嗜好!”

夜安錦和葉天道看著付餘生瞬間黑透的臉,差點兒笑噴了。

這老哥想象還挺豐富。

付餘生手感真實,確定故三刀沒改頭換面,和身份證照片上的是同一個人。

“我再問你一遍,你手機上的拍賣證書和拍賣成交協議書確實是你籤的字?”

付餘生把證件還給了他,問。

“那當然!我的東西我簽字,這必須的。協議書我放在家裡保險櫃裡了,不信回頭我拿給你們看!”

故三刀斬釘截鐵。

付餘生:“那枚鑽戒是家傳?”

故三刀:“絕對家傳!”

付餘生盯著他的眼睛。

故三刀英勇無畏地迎視,眼神狂熱但坦然。

付餘生有些困惑,如果花狼真是這麼個角色,那之前他如臨大敵,還尋思和夜安錦聯手緝兇,真就小題大做了。

付餘生看了夜安錦一眼。

夜安錦心領神會,立刻給賀斌發了一條資訊,併傳送位置給他。

“收到,馬上。”

賀斌又回了個勝利的手勢。

“怎麼樣?這下你們相信了吧?我跟你們說,我這些寶貝有一件算一件,全是國寶!”

故三刀大模大樣地走去一旁的沙發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啜了一口,開始講故事。

“我這些寶貝,誰能看見都是修行!這隻蒜頭瓶,官窯底款兒,宮廷御用品,這可是宋太宗用來盛酒款待重臣的。當年,宋太宗杯酒釋兵權,兵不血刃獨霸朝堂,在宴會上給大將石守信倒酒的,就是這隻灑藍描金的蒜頭瓶……”

夜安錦和付餘生巴不得他多坐一會兒。

葉天道撫額,小聲叫苦,“又來,天天背一遍,他不嫌煩啊,我一聽就開始頭疼……”

“嘖,免費單口相聲送上門,不聽白不聽。”

夜安錦拍他一下。

葉天道咬牙切齒,“就這一回,你怎麼的也得把他給我弄走。不然明天你去精神病院找我去。”

“放心。你去歇歇,這兒有我們。”

夜安錦話音剛落,葉天道風一樣的消失了。

“博物館裡的陳列的大都是贗品,真的哪兒去了?讓一幫幫看博物館的人以假亂真調換了!調換哪兒去了?有的流落民間,有的倒賣國外。所以我告訴你們,我這些東西比博物館的還真。這隻,乾隆青花滿月瓶,看著就喜慶。當年乾隆爺微服私訪,掛在馬鞍上盛酒的就是這隻滿月瓶!”

故三刀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荒謬可笑,以絕對肯定的語氣大肆吹噓,“我們故家世代收藏,傳到我這兒是第一百零八代了。我家老爺子經常玩古董,閉著眼睛都能摸出真假來。人都管我們故家老宅叫故宮博物院,隨便拿一件藏品出來上拍賣會,少說也都是大幾十萬起拍!”

嗯?

夜安錦和付餘生交換了個眼神。

之前在保嘉拍賣會上,程越柳拍來給肖義鴻行賄洗錢的“國寶”,不就是從“故宮博物院”裡出來的贗品麼?

難道這個故三刀是造假老故頭的兒子,肖義鴻的舅子哥?

肖義鴻是混跡官場的叛徒,之前為了方便受賄,沒少跟他岳父狼狽為奸。

如果故三刀就是花狼,那花狼和肖義鴻還是親戚,肖義鴻當年會不會是花狼策反的?

本來,付餘生還對故三刀是花狼這件事持嚴重懷疑態度,聽他這麼一說,頓生警惕。

當年“蟒星”情報網被我方連窩端了,漏網之魚花狼攜帶象徵著組織權威和圖騰的黑蟒六芒星王戒潛逃,至今身份不明、下落不明。

上級傳令給他,也只說花狼可能潛伏在威華市,並沒給予肯定。

可眼前這個故三刀,人證(他自己)物證俱全,已與花狼的情況高度吻合。

如果當年花狼迫於生計,將那枚戒指透過拍賣會賣掉,而後又千方百計地找回來,以國寶幫的身份為掩護,表面看起來狂熱愚蠢,其實包藏禍心為非作歹,策反肖義鴻之類的軟骨頭,報復周路凱,騙財騙色四處作案……

付餘生越想越心驚。

如果是這樣,那故三刀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經濟間諜和殺人狂魔。

儘管還是質疑這個結論,付餘生還是不為察覺地把夜安錦拉到了身側,讓她離故三刀遠一些。

故三刀完全不知道自己禍從口出,還在繼續吹,神乎其神,語不驚人死不休。

“肖義鴻你們知道嗎?還有程氏集團程繼宗你們知道嗎?”

故三刀突然語氣一轉。

付餘生和夜安錦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故三刀露出失望的表情,其實沾沾自喜。

他們不瞭解情況,他就敢肆無忌憚地吹了。

“你們好歹也是有點兒名聲的拍賣公司,怎麼連這麼有名氣的人都不知道。唉,見識太少了!我告訴你們吧,肖義鴻是我妹夫,也是本市大名鼎鼎的二號首長。程繼宗是我表姐夫,資產千億的程氏集團董事長!我會差錢嗎?笑話!我能倒騰假貨嗎?不可能!”

故三刀財大氣粗地說。

原來,程繼宗和肖義鴻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雖然不是直系親屬,但也沾親帶故。

怪不得程越柳能爭取到“拍贗品”的機會,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除了官商勾結,還親上加親,可謂十分保險。

夜安錦冷笑。

程越柳有恃無恐才會耀武揚威,可惜報應不爽,靠山一敗,勢如山倒。

付餘生若有所思,“肖義鴻啊,前陣子不是被紀委部門查了嗎?程氏集團不也被查封了嗎?聽說程繼宗一家三口都被依法刑拘了,你不知道?”

故三刀頓時窘迫,“我、我怎麼不知道?那是有人仇官恨富打擊報復,瞎搞!”

付餘生意味深長地看了夜安錦一眼。

夜安錦狐疑地看著故三刀,這老哥如果是花狼,那周欣瑩、李思思的死都跟他脫不了干係。

她之前懷疑謝辰飛錯了?

可這老哥怎麼看也不像個殺人犯啊。

難道是慣犯,心理素質過硬,善於偽裝,才能有這麼坦蕩的眼神和吹牛的底氣?

夜安錦突然問了一句,“你認識周欣瑩嗎?”

故三刀一愣,隨即竟然語出驚人,“你說周局長那個死了的女兒嗎?哈,聽說死得可慘了。我跟你們說,肯定是周局長把誰得罪狠了,該!要不是他,我妹夫和表姐夫也不會吃這麼大的虧!”

看來這貨心理很陰暗。

人不可貌相,說不定,他真是花狼。

夜安錦和付餘生沉默了,暗中全神戒備。

“我也不怕跟你們說,要不是我妹夫和表姐夫栽了,我這些國寶哪用找你們這種小拍賣公司?我本來是千萬富翁,受我妹夫連累,賬戶暫時讓紀委凍結了,手頭沒多少錢了,大拍賣公司手續費太貴,我交不起,才委曲求全來你們這兒。回頭等我的賬戶解凍了,草,誰低價把我的藏品買走了,我雙倍贖回來!”

故三刀一拍大腿,豪氣干雲,“來,拿合同來,簽了!我給你們送豬頭(好處)來了,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

付餘生冷笑,確實是送豬頭來了。

不管他是不是花狼,這貨身上肯定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