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沉肆的福,江之魚又火了一把。

不過這次大家不敢在學校論壇上討論了,怕再被沉肆給黑了,改為口口相傳。

其中爭論最多的,便是那個入侵了江之魚的電腦,搞了那麼一出表白大戲的究竟是不是沉肆。

肖楊作為他的兄弟,對這事兒還真不知情。

但他琢磨著,他連ip都沒遮掩,巴不得別人認出來,乾脆直接替他預設了。

全校譁然。

就連隔壁京城大學都被流言波及。

王語嫣氣得在宿舍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沉肆追那個江之魚的動靜越大,對她的羞辱就越大。

恰逢樓道里有女生說起即將到來的萬聖節。

按照以往的慣例,應當兩校聯歡。

如果她沒記錯,華清大學新任的文藝部副部長她認得——

蘇荷。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她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抬眸望向不遠處的華清。

江之魚。

走著瞧。

-

作為國內頂級學府,萬聖節兩校聯誼,不僅可以增進中西方文化交流,展現各自的人文風貌。

最重要的是,在兩校性別偏差如此明顯的情況下,也是一個解決學子們個人問題的好機會。

餘曦晨對此極為熱切。

最近她和宋循發展順利,急需一個舞臺將他們的關係定下來。

就是現在!

江之魚每天兩點一線,無視沉肆的撩撥,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好幾天,還是沒躲過餘曦晨的糖衣炮彈:

“哎呀,江魚魚,你就幫幫我嘛~我知道你最好,最聰明瞭~”

江之魚抱著筆記本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一心一意碼程式碼,卻也架不住餘曦晨直接爬上了她的床,抓著她的胳膊可勁兒搖晃:

“江魚魚,好魚魚,就拋頭露面這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嘛~”

江之魚最近在學校可謂是“風頭無兩”,實在不想再生出什麼沒必要的波瀾。

但面前這人又是她最好的朋友,拒絕的話還真不好說出口。

恰逢夏雨晴在宿舍,江之魚果斷把這“禍害”推給了學姐:

“夏學姐,你是學生會的人,要不,余余交給你?”

夏雨晴最近查寢的工作量是少了,可是正如江之魚所說,她身在學生會,策劃此次萬聖聯歡,那可是快要跑斷腿。

“學妹,行行好吧,我已經快要廢了。”

實在沒有辦法,江之魚只能勉強自己上:

“先說好,偷雞摸狗的事兒我可不幹!”

餘曦晨激動的抱住她,拱啊拱:

“當然不是偷雞摸狗啦,就是我準備上去彈鋼琴,顯示一下我的才藝,而江魚魚你聲音這麼好聽,當我的大vocal好不好?放心,萬聖節嘛,大家都要戴假面,沒人知道是你。”

唱歌?

江之魚連連擺頭:“不要。”

光明正大聽牆角的夏雨晴卻一個支稜,想起蘇荷藉由這次策劃拿捏她,逼她想讓沉肆參加此次活動,不然就在她的交換生申請上下絆子的事兒。

可沉肆那人太難請了。

要是江之魚去,那倒是信手拈來。

“學妹,要不試試?”

江之魚為難至極:“我根本就不會唱歌。”

“這有什麼!”餘曦晨拿出手機,將早就選好的曲目發給她:

“《最浪漫的事》,耳熟能詳,旋律簡單,完全沒問題啊!”

江之魚無語:“難道不應該你來唱嗎?”

“這倒也是”,餘曦晨思考了一下,萌生了一個絕美的想法:

“那……江魚魚,你來彈琴?”

夏雨晴雖然想讓江之魚參加,但也沒有助紂為虐把人往火坑推的想法:

“餘學妹,如果沒有基礎,怕是很難完成。”

餘曦晨已經有點兒蔫了:

“唉,那可怎麼辦嘛,我節目都報上去了。”

江之魚抿著唇沒說話。

鋼琴,多麼遙遠的東西。

還記得兒時,母親也曾拿著她的手,在琴鍵上游走。

只是自她重病去世,那架鋼琴,早已被江大川賣掉了。

從回憶中抽離,江之魚嘆了口氣:

“算了,我試試吧。”

“江魚魚,你……”

江之魚聳了聳肩:

“放心,學過一點點,只要你不怕我彈得不好,丟人現眼,那我倒是沒什麼所謂。”

-

餘曦晨人長得小巧可愛,性格又不似高中時那樣傲嬌,在學校裡一向吃得開。

借了音樂學院的鋼琴練習室,她悄悄地將江之魚帶了進去。

“江魚魚,你先熟悉一下,我去買點兒吃的。”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了江之魚一個人。

她坐在凳子上,掀開鋼琴的蓋子,修長十指自琴鍵上輕輕拂過。

母親曾說,她是個彈鋼琴的好苗子。

可是如今,卻已是荒廢了這麼多年。

窗外的落日早已沒了蹤影,只能依稀看到天邊的一點兒純白。

不遠處的圖書館已經亮起了燈,在越來越朦朧的天光中,她按下了指尖的第一個音符。

“噔~”

音色純正。

彷若流星劃過她腦海的夜空。

在那夜空底下,有她溫柔似水的母親。

還有母親走後,她獨自和鋼琴作伴的小小身影。

彷佛被這久違的感覺所牽制,她的手指開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曲兒時母親為她常彈的《寶貝》迴盪在空曠的教室。

眼角紅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滑過臉頰,顆顆砸在她的大腿上。

明明眼神是悲傷的,唇角卻還帶著笑。

江之魚整個人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而徹底放空,目光定定的望向走廊的窗前,那個不知何時到來,又不知看了他多久的男孩。

她的失神讓沉肆一顆心從未有過的慌。

這樣子的江之魚他沒見過。

準備好的調笑也再難出口。

兩人就這樣隔著玻璃遠遠相望,最終還是江之魚率先回神,大大方方的抹了下臉上的淚痕:

“彈得不好,想笑就笑。”

沉肆翻窗而入,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也不走近,就靠在離她兩步之外的桌子上。

教室昏暗,他卻直直地撞進了她的眼睛。

那裡盛滿他未曾踏足的過去,連同她未曾外露的小情緒。

抬手,掌聲迴盪。

他臉上再無放浪輕佻:

“嘖,多才多藝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