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餘曦晨前腳剛到學校,後腳,江之魚就去了她的宿舍。

和半個月前相比,她明顯清瘦了許多。

“余余。”

餘曦晨見她過來,極不客氣的把衣服遞進她手裡:

“來的剛剛好~舍友都去上課了,幫我收拾一下東西。”

江之魚接過,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家裡都還好吧?”

餘曦晨一向聰慧,很快get到了她的意思:

“放心吧,你開學前讓我留意的,我都幫你看著呢,那個貴婦人沒有再出現。”

這便是沒有作妖。

江之魚心下稍安。

即便沉肆不想回到那個家,可一旦吳娉婷喪心病狂……

那樣心如蛇蠍的女人。

她不敢想。

更何況還有一心想讓沉肆回家的沉歸遠,要是刺激到吳娉婷,那簡直是雪上加霜。

餘曦晨看她眉頭緊皺,神情恍忽,還以為她不舒服,拉著她在凳子上坐下來。

她脖頸白皙,在宿舍也沒有戴圍巾,餘曦晨很容易就看到了上面綻開的朵朵小紅花,心下一喜,衣服也不收拾了,拉了舍友的凳子湊過來:

“江魚魚,說說吧,看你這頭暈腦脹的樣兒,昨晚折騰到幾點?”

對著餘曦晨,江之魚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不是昨天,是前天的事兒了,肖楊腿還折著,沉肆住學校照顧他。”

“嘖嘖嘖”,宋循的事了,餘曦晨倒也有心情和她開玩笑了:

“當初我和宋循第一次那啥啥的時候,第二天差點沒起來,怎麼樣?沉學長是不是更勐?”

江之魚蚌埠住。

這個怎麼比……

看她一臉為難,餘曦晨自然而然覺得她是在不好意思,高抬貴手放過她,順勢說道:

“提起這個,今天來的路上,我和宋循商量過了,我們本來就不在同個學校,輔導課程肯定不方便,所以還想託你讓沉學長幫我們看看,他住的那兒還有沒有房子對外出租。”

江之魚點頭:“好,我幫你問問,不過你們宿舍查寢的事兒……”

餘曦晨可沒有一個做宿管部部長的舍友。

不過她倒是挺想得開:

“這倒無所謂,週六周天住下,平日裡兩頭跑也行。”

-

沉肆一向將江之魚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前面吃晚飯的時候,她剛替餘曦晨開了口。

第二天下午,他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隔壁棟有個兩居室整租。

比他的小公寓要更適合居住。

宋循和餘曦晨自然挺高興,隔天就搬了過去。

晚上,兩人請沉肆和江之魚吃飯,說是謝謝他們幫忙找房子。

這是江之魚自宋循母親過世,第一次見到他。

往日的風度翩翩已然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心事滿懷。

餘曦晨在他面前,全然是一副哄著供著的模樣,說話小心翼翼,生怕徒增他的煩惱。

看著彆扭。

江之魚是女孩子,又有餘曦晨這層關係在,有些事不好說出口,只在桌下拉了拉沉肆的衣袖,讓他看手機。

沉肆挑眉,手機螢幕上赫然顯示她半分鐘前剛發來的資訊:

【感覺宋循的狀態還是不太對,你要是有時間,就替餘曦晨和他談談心。】

【雖然理解宋循,但對余余有些不公平了。】

沉肆將手裡放回衣兜,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飯畢,已是深夜。

四人同回一個小區。

江之魚故意拉著餘曦晨走在前頭,說是要去參觀她和宋循的小兩居。

沉肆和宋循走在後頭,一個不說話,一個也不提話茬。

路過小區花園的木椅旁,沉肆先一步坐下,拿出根菸遞給他:

“吸嗎?”

宋循毫不猶豫的接過來,任由沉肆替他點上,望著漆黑的夜空,熟練的吞雲吐霧,臉上皆是寂然。

看樣子已經沒少自己抽過了。

沉肆陪了一根。

兩人沒於萬籟俱寂的夜色中,唯有指尖的一點猩紅,昭示著他們的動作。

一根菸燃到了盡頭。

沉肆將菸頭按在地上,輕聲道:

“你家裡的事兒,晨學妹都跟小魚兒說了,你也別怪她,她就是擔心你。”

宋循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任由菸頭的火光燃盡熄滅:

“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沉肆沒說話。

宋循長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明白她的小心翼翼,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一想到我媽生前任勞任怨的在家裡打理家務照顧我,他卻以做生意為由,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活,我就恨不得做一次罔顧人倫的不孝子,給他一巴掌。”

說到這兒,他埋頭,肩膀一抖一抖,像在抽泣。

沉肆雖然從小住在舅舅家,離宋循家只隔了兩棟。

但他一向跟他不怎麼熟悉,倒是俞書白,和宋循關係不錯。

說多會踩雷,交淺言深會鬧誤會。

末了,沉肆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不管怎麼樣,做男人的,總不能委屈自己女人,顧此失彼,到失去的時候,後悔就晚了。”

-

江之魚參觀完房子,沉肆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她跟餘曦晨告別:“肖學長需要人照顧,我和沉肆還得回學校,你和宋循好好的。”

餘曦晨將她送到門口,分別前拉住她的手:

“江魚魚,謝謝。”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兩人早已心知肚明。

江之魚回抱住她:“放心吧,都會好起來的。”

走進電梯下樓。

路過宋循,江之魚朝他點了下頭,卻在下一秒被宋循喊住:

“江之魚。”

“怎麼了?”她頓腳。

宋循語氣格外認真:“謝謝。”

江之魚笑:“你更應該謝謝余余。”

宋循仍舊有些頹喪,但眼睛裡的光卻已經回來了不少:

“我會的。”

沉肆等在樓下。

江之魚出了單元門,走過去主動牽起他的手:

“走吧。”

雖然已經快要四月份,夜裡還涼著。

沉肆將人裹進自己大衣裡,帶著人朝不遠處的停車場走。

想起最近發生的一切,江之魚仍舊有些唏噓:

“多事之秋,命途多舛。”

看出了她少有的小喪氣,沉肆結結實實的將人抱住,低頭親親她的臉:

“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