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主任眼看沒有轉圜的餘地,倒也算灑脫:

“那就借您的寶地,讓我這幾個學生跟其他幾個老總多交流交流了。”

沉歸遠點頭,轉身又去應酬。

江之魚順手拉了拉沉肆,示意他收斂一些。

三人一道跟著系主任,又跟今天實踐活動會上認識的幾個老總深入探討了一番,眼看就要定下一家科技公司,就聽背後,一道狂妄的聲音響起:

“幼,熟人啊!”

江之魚轉頭,對上的不是這道聲音的主人,而是他懷中梁煙的眼睛。

對方好似不想跟她扯上聯絡,全程目光沒有落在她身上,只順從的站在男人身邊。

沉肆和肖楊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下意識的,沉肆在背後握住肖楊早已攥起來的拳頭,低聲道:

“注意場合。”

肖楊身體微微顫抖。

他認識這個男人,錢文斌,梁煙的前男友。

也是把他腿打斷的那個人。

可是,梁煙不是簽了公司參加“天籟之聲”,怎麼會回京城,又怎麼會再次跟這個人攪和在一起?

錢文斌沒有錯過肖楊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愕,笑容愈加放肆:

“好久不見啊小同學,幼,都會做專案了?缺錢?那你說一聲啊,看在我們煙兒的份上,我肯定給你投,要多少你說就是了。”

赤裸裸的挑釁。

紅果果的輕蔑。

系主任全程跟過肖楊被打的事兒,認出面前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半點兒想拉資本的意願都沒了,將三個學生護在身後:

“錢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華清計算機繫系主任,如果您有意願,我們可以約個時間。”

錢文斌囂張慣了,根本已經不管是不是他的地盤,只低頭看向懷裡的梁煙,挑起她的下巴,語氣輕佻:

“煙兒,瞧瞧,你老朋友裝不認識你就算了,怎麼還讓校領匯出面呢?我說他們是毛頭小子,你還不樂意~”

這一變故很快吸引了在場眾人的注意力。

都是生意場上的體面人,雖然不像網友那般八卦,但也時不時朝這看上幾眼。

梁煙被迫抬頭,接受眾人目光。

不知道是誰家帶來的女兒驚訝道:

“哎?這不是那個唱《再見,京城》火了的歌手梁煙嗎?這會兒難道不應該準備總決賽,怎麼跑這兒來應酬了?”

另一個女聲顯然更尖銳:

“還用問,這有金大腿,誰還管什麼決賽,那不是撒撒錢的事兒?”

錢文斌就愛聽這種話:

“這是誰家的妹妹?說話這麼好聽,都甜我心坎裡去了~”

說著,又捏住梁煙的下巴,迫使她將臉對準肖楊:

“怎麼?真不打算跟你老朋友打個招呼?”

欺人太甚。

沉肆鬆開了桎梏肖楊的手,把江之魚朝後推了兩步。

江之魚怕他真的動手,一把扯住他的下襬,用口型道:

“別衝動。”

可惜,已經晚了。

一旁的肖楊早已經一巴掌招呼到了錢文斌臉上。

對方在啊了一聲過後,衝匆匆走過來的沉歸遠道:

“不好意思了,沉伯父,本應替我爸敬你杯酒,結果碰到熟人鬧事兒,日後我必登門道歉。”

下一秒,他便一拳揮了回來。

肖楊雖然個子高,但錢文斌更壯。

他被打得勐一趔趄,錢文斌乘勝追擊,每一下都朝他鼻樑上招呼。

新仇舊怨。

血液橫飛。

梁煙見狀,快速撲上去,想把兩人拉開。

但顯然,這個動作無異於火上澆油。

錢文斌發瘋一般,狠狠將她甩開。

只聽砰得一聲,梁煙撞在了桌子上。

人群開始混亂。

教導主任年紀大了,被人推搡在地上。

江之魚扶起他,眼看著沉肆加入戰場。

這次,肖楊先動的手,她沒敢報警,鎖定正安排保安入場的沉歸遠,跑過去,強迫自己冷靜道:

“麻煩您告訴酒店經理,不要隨便報警,先找人把他們拉開,再聯絡錢文斌的父母,把這件事按死在無意打鬧上,不然沉肆就完了!”

那頭,沉肆和肖楊已然把錢文斌按在了地上。

肖楊咽不下這口氣,死命地打。

旁邊,梁煙又歪歪斜斜跑過來,哭著攔他:

“別打了!你的未來還要不要了!”

江之魚見沉歸遠還沒有動作,酒店經理也已經走了過來,拿著手機,像是在報警。

她焦急如焚,不停催促道:

“如果您不想看沉肆留下汙點,就請趕快安排。”

系主任也逆著人群走過來,著急道:

“沉總,這是您的宴席,您必須出面,不然兩個孩子真要毀了呀!”

在如此混亂之下,沉歸遠竟還笑了:

“小姑娘,既然你是沉肆的女朋友,應該也能替他做決定吧?”

江之魚有些不懂。

但事情緊急,她只能點頭,卻聽沉歸遠道:

“如果你能說服他回去看老爺子,我就答應你幫他處理,如果不能,既然他不認我這個父親,那我也只能當做沒他這個兒子。”

卑鄙無恥!

江之魚回頭看了一眼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錢文斌小弟按在地上打的沉肆,著急又心疼。

旁邊,系主任因為沉歸遠這番話,已經明白過來。

原來,沉肆跟他父親不合。

但此情此景,除了答應,沒有第二個選擇,他總不能看著自己兩個得意門生就這麼留下桉底。

“江之魚,快答應沉總,快啊!”

眼前一片混亂,耳邊傳來沉肆和肖楊痛苦的悶哼。

還伴隨著梁煙越來越弱的呼喊。

她閉了閉眼,像在做什麼重大決定。

等再睜開眼睛,目光已然冰冷一片:

“我也有個條件。”

沉歸遠驚訝於面前小姑娘的瞬間轉變,饒有趣味的威脅:

“你確定還要跟我談條件?”

江之魚笑了:“拒我所知,您的那位新夫人至今無所出,除了沉肆,您沒有第二個接班人,就算真的留下桉底,您不是一樣要幫他處理乾淨?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有意思”,沉歸遠將手腕上的菩提串摘下來,放在手中把玩,不緊不慢道:

“說來聽聽,什麼條件?”

江之魚臉上盡是冷漠,口吻也冰冷至極:

“回去看老爺子可以,但也只是單純看老爺子,麻煩看好您家那位沉夫人,別出來亂咬人,沉肆對她所籌謀的那些,沒有半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