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江之魚所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看著沉肆出事。

可他只要多加通融,保證自己的兒子不是什麼行兇暴戾之徒就夠了。

江之魚顧念的卻是學校的處分。

或許再嚴重些,沉肆和肖楊還會被開除學籍。

好在系主任就在這兒,只要這事兒被認定為兩家孩子一言不合,不再上升高度,系主任也沒必要非把事兒鬧大,讓自己的得意門生斷送遠大前程。

片刻過後,沉歸遠終於點頭:“好,我答應你。”

現場很快被控制。

沉歸遠還安排了人將出席的嘉賓轉移到隔壁宴會廳,一一解釋只是誤會。

至於錢文斌,他家裡也來了人,將他帶了回去。

現場只剩拿手指揩去嘴角血跡的沉肆,和在肖楊身邊痛哭的梁煙。

肖楊沒事人一般,忍了這麼久,在這一刻情感爆發,忍著痛將人抱住,安慰地拍拍她的肩,齜牙咧嘴道:

“我沒事兒,別哭,別哭。”

江之魚心裡一酸,沒急著過去,而是跟系主任交換了一個眼神:

“老師,麻煩您……”

系主任驚訝於一個小姑娘的魄力,擺了擺手,打斷道:

“行了,就是場孩子們之間的鬧劇,學校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

江之魚送走系主任,順手打了個車。

一行四個人去往醫院。

所幸,沉肆只是輕傷,肖楊的鼻樑骨卻被打斷了。

兩人在裡面處理傷口,梁煙獨自一人靠著牆角,神色悲傷。

現在她怎麼說也算是個公眾人物,江之魚跑去護士站要了個口罩,蹲下來遞給她:

“雖然晚上醫院人少,但也架不住你之前那首歌太出圈,還是遮一遮吧。”

梁煙接過來戴在臉上,語氣悲涼:

“謝謝。”

她一向冷酷颯爽,如今卻也只是像個普通女孩兒那樣,眼睛通紅,身體瘦弱,彷佛一碰就倒。

看到她裸露在外手臂上的於傷,江之魚扶她起來,想讓小護士處理一下,卻被梁煙拒絕:

“不用了,回去讓助理幫我塗一下藥膏就好。”

就是這麼一起身,她身上的禮服裙領口歪斜,露出裡面道道紅痕。

不像打的,倒像是——

鞭子抽的。

“你……”

梁煙見狀,趕緊把衣服整理好,無奈一笑:

“不小心摔的,別跟肖楊說。”

江之魚本不應該多管閒事,思想鬥爭好久,卻還是問道:

“他打的,對不對?他又拿照片威脅你,對不對?”

梁煙苦笑:“別問了,知道這麼多沒好處。”

江之魚扶她在凳子上坐下:

“不是馬上總決賽了嗎?你怎麼會到京城來?如果我沒記錯,上次那事兒以後,錢文斌安然而出,去往國外,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都問到這個份上了,梁煙只能答道:

“我公司見那首歌正火,準備趁著熱度為我出專輯,到時候總決賽一結束,順勢推出,所以,我這次回來,是來為那首歌拍攝mv的,誰知道正巧在機場碰到錢文斌,他看我帶了經紀人和助理,說我鳥槍換炮,揚言要弄死我,當天就寄了照片到我經紀人手上。”

“我經紀人不想得罪他,又沒辦法替我公關,只能應他的要求,讓我出來陪他……”

“結果……他就……他就……”

“好了”,江之魚把她抱住,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沒忍住罵了一句:

“人渣!”

梁煙苦笑:“今天只是偶遇,只不過……又連累你們了。”

江之魚拍著她的肩膀,試圖給她力量。

可就是這個動作,讓她看到梁煙後背,也盡是鞭痕。

後知後覺。

禮服終究不太方便,要是被肖楊看到……

拿出手機,思慮再三。

夏學姐上個月初已經透過交換生選拔,去了校外的訓練營學習語言。

餘曦晨這會兒也應該在陪著宋循,畢竟白日裡剛見過宋循的父親,他們那兒估計也是一攤事兒。

至於梁煙的經紀人和助理……

出了這樣的事兒,估計她們躲還來不及。

罷了。

江之魚將她託付給小護士上藥,自己打了個車回到公寓,換好衣服,又拿了她的長褲白t過來。

所幸她們兩人身量差不多,梁煙穿著也不算突兀。

沉肆先出來,手臂貼著幾個創可貼,瞧著有些滑稽。

瞧見小姑娘將梁煙照顧的很好,沉肆鬆了口氣。

現在這個時候,就怕梁煙再出點兒什麼問題,肖楊非得跟人拼命。

又過了半小時,肖楊也出來了,臉上包滿了紗布,胳膊掛著,腿還瘸著。

兩人一對視,先哭的竟然是肖楊。

只見他跟個小媳婦一樣,歪歪斜斜的走過去,在梁煙身前站定,埋怨道:

“不是要做大明星了嗎?怎麼又被人欺負成那樣!”

梁煙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伸手將他攬進懷中,一個勁兒的說著:

“是我不好……”

另一種意義上的雨過天晴。

江之魚不忍去打擾,挽著沉肆,說去買些吃的。

路上,她有些不知道怎麼跟沉肆開口,畢竟她答應了沉歸遠。

可沉肆卻先她一步,捏捏她的手:

“現在警察都沒過來做筆錄,大致我也有了數,就別覺得對不起我了,嗯?”

江之魚咬著下唇,面露愧疚:

“是我沒保護好你。”

沉肆一笑,扯痛了嘴角:“嘶……”

江之魚緊張,抬頭去看,卻被他趁機碰了碰唇,安慰道:

“雖然沉歸遠不是個東西,但老爺子早年對我還算不錯,就當是償還祖孫情,沒什麼大不了。”

在醫院外面,江之魚不好意思回吻他,只能抬起手臂,輕柔的觸碰他的嘴角,心疼道:

“還疼嗎?”

下一秒,指尖被他咬住。

他歪著腦袋,眼神無辜,可憐巴巴的像個小獸:

“疼~”

江之魚扯著他:“那我們快點走,買完東西把他們安頓好,我們就回家,也好幫你看看傷口。”

可沉肆卻直接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僅用一隻手臂的力氣,將人推了進去:

“他們的事兒,咱們就不摻和了,現在就回家。”

江之魚知曉梁煙經紀人勢必不會來接她,肖楊又傷成那樣。

“可是……他們住哪兒……還有錢文斌……”

話還沒說完,沉肆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唇,語氣調笑:

“沒地方住不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