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穗從夢中驚醒。

外面鬧哄哄的明顯不正常。

她連忙抓了件衣服就往外跑,剛推開臥室門正好跟前來報信的劉招娣撞到一起。

嘶~好痛。

“娘,外邊說有人跳河了,現在大家全都往河邊跑!”

“我也聽見了,我這就去看看,你照顧好妹妹們。”

孟穗穗顧不得頭上疼,捂著腦袋趕緊隨著人流往河邊跑。

她到的時候,河邊已經圍了一大堆人。

“多虧我家那口子剛抓野豬回來,看見河裡有個人影就趕緊往河邊跑,就這都沒把人抓住,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絕路。”

“唉,撈上來的挺及時,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得救。”

“都怪老李婆子給逼的,非讓她嫁給傻子,不然李家大閨女也不至於想不開尋了短見。”

“這麼一看孟穗穗還是比老李婆子強,當初郝大嘴兒要把傻子介紹給劉招娣,人家孟穗穗死活不答應,不然今天跳河的就不一定是誰嘍。”

“漂亮得像朵花似的,怎麼就想不開了呢。”

“誰說不是呢,白瞎這孩子了,我聽說已經沒氣了。”

......

她剛到就聽見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除此之外,還有老李婆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救人要緊!

“讓開!先讓我進去!”

她扒開人群跌跌撞撞地來到人群中間。

藉著手電筒的光,她看到李家大閨女李念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心裡咯噔一下。

溺水者的黃金救助時間是4到6分鐘,時間就是生命,她現在顧不了那麼多。

她拽著老李婆子的脖領子,直接把對方從孩子身上撕開。

口鼻裡有堵塞物。

她之前學過溺水後的急救方法,像這種情況必須馬上把口鼻裡的堵塞物清除。

老李婆子趴在孩子身上哭的正傷心,被拽走後看見孟穗穗扒開大女兒的嘴往裡看,平日裡膽小的她突然瘋了似的衝過去。

“你幹啥啊?孟穗穗你要對我女兒做什麼,你離她遠點!”

孟穗穗用盡力氣把老李婆子推開,怒吼。

“我沒空跟你解釋,你要是不想讓她死,就滾遠點!”

所有人都被孟穗穗的樣子嚇著了。老李婆子的哭聲戛然而止。

孟穗穗保持冷靜。

“快來人幫我把她翻過來,頭朝下。”

反應快的人連忙上前幫忙,按照孟穗穗的指示做。

只見孟穗穗用手把李念嘴裡的泥和水草摳了出來,用手掌迅速連續擊打其肩後背部,讓其呼吸道暢通。

她正愁李念太沉她扛不動,周圍的人又未必聽她指揮,這時剛好餘光看到孟宇帆來了,出聲道。

“宇帆,快過來,你把她這樣扛起來,肩膀頂著她肚子的位置,頭和腳向下垂。”

“對,就是這樣,宇帆跑,跑起來!”

孟宇帆扛著李念跑,孟穗穗在旁邊跟著。

“吐了,吐水了!你們快看!”

看見李念吐水了,孟穗穗讓孟宇帆停下來,平放在地上之後立刻做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壓。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李念嗆了一口水之後睜開了眼睛。

“醒了!”

“快看,七寶娘把她救活了。”

老李婆子喜極而泣,握著李念的手大哭。

“念念,娘錯了,你不想嫁就不嫁,娘今後再也不逼你了。”

與此同時,孟穗穗癱坐在地上。

救人太累了。

剛才她急得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好在人救過來了,沒白忙活。

就在這時,李念又暈了過去。

有呼吸,應該是又驚又嚇,昏睡過去了。

村長建議趕緊送醫院,讓村裡唯一有馬車的人家出車。

都這時候了,老李婆子早就沒了主意,別人說什麼是什麼。

她聽說要送醫院,就對著人群跪下了。

“求求大傢伙借我點錢,我給你磕頭,給你磕頭。”

不是大家不借,主要是誰家都沒有餘錢,而且就算有點零錢也不會大半夜帶在身上。

救急不救窮。

“這錢你先拿去給孩子看病,馬車來了,你快跟著去吧。”

孟穗穗上前,拿出46塊錢塞到老李婆子手裡。

孩子還那麼小,就被父母逼著走了絕路,見死不救的事兒她做不出來。

她算了一下,即便借錢給老李婆子,她離婚的錢也是能湊夠的。

就在幾天前她還幫著郝大嘴兒罵過孟穗穗,老李婆子沒想到孟穗穗會幫她。

老李婆子死死地把錢攥在手心裡,邊哭著道謝邊往馬車那邊跑。

在場的所有人跟老李婆子一樣,誰也沒想到孟穗穗會毫不猶豫地借錢給老李婆子。

他們看孟穗穗背影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敬佩。

“七寶娘真跟變了個人似的,不知道她救人的招式是在哪學的,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估計這錢是為了分家湊的,看老李家著急就都借出去了,現在這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順利離婚。”

“沒想到七寶娘是個講究人,就衝這事兒以後我保證不在背後說她壞話了。”

......

孟穗穗看老李婆子上車之後就回家了。

她又累又困,躺炕上倒頭就睡。

轉天天沒亮她就醒了,今天是第七天,之前約定好給劉柱錢的日子。

她吃完飯揹著揹簍直奔孃家。

剛到門口,好巧不巧又趕上弟媳沈秀芳出門倒泔水。

有了上次的經驗,孟穗穗特意站遠了,等沈秀芳倒完泔水才過去。

沈秀芳拎著泔水桶,白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

“來了啊,進去吧,都等著你呢。”

雖然話還是不好聽,卻也比上次來的時候強了點。

等等,弟媳說都等著她呢?

誰等她?

等她幹啥?

孟穗穗有點懵,跟在弟媳身後進了屋。

爹孃和弟弟都在屋裡,看樣子是剛吃完飯,正準備收拾桌子。

見到她進來沒人覺得驚訝,也沒人跟她搭話。

爹垂著眸子坐在炕頭吧嗒吧嗒地抽旱菸,娘擦完桌子把抹布隨手遞給弟弟,弟弟拿著抹布把桌子拿走了。

這一切都是短短几分鐘之內發生的事,然後老孟婆子拎著褲子落在炕邊,視線才落在她身上。

“你來什麼事,說吧。”

孟穗穗感覺孃家人今天怪怪的,但也沒多想,乖乖地說明來意。

“爹孃,我今天想去一趟鎮上,你們看能不能把宇帆的腳踏車再借我騎一趟。”

此話一出,在場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眼神裡有驚訝,也有不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孟頭把菸袋鍋子往炕沿上磕了磕,冷靜嚴肅的開口道。

“除了借腳踏車,就沒別的事兒了?一起都說出來吧。”

這話說得胸有成竹。

大女兒這一個星期頻頻跟他們示好,不就是想跟孃家借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