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翰怒而轉身就走,姜老三一家人開始抱怨。

姜志飛媳婦:「二百塊錢有點少,讓他再加二百,不然撕破臉了,一分也落不著。」

姜志飛:「我看不如別要錢,就讓他們給我們安排工作。」

姜躍華:「我們不是來接小妹的?讓他把小妹弄出來。」

姜老三和其它人壓根不接他的茬。

姜老三抽著煙說道:「就要首都的院子和工作,他要是不給,給一千塊錢也行!少了可不行!」

姜躍華:「他憑啥給我們錢?」

姜志飛懶得搭理這個裝傻的兄弟,不是來討要好處,他們能一家人一起來?人都到這了,住宿費都花了不少了,還能空手回去?

「他要是要臉,就得給我們錢!小妹都是他害的,他該補償我們。」

「爸,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天,我們就多掏一天的住宿錢,在這外頭吃飯也沒票,光吃幹餅子也遭不住了,再過兩天,餅子都要全壞了。」

姜志飛媳婦問自己男人:「公安同志都說了,不能在大學門口鬧事,不然把我們都抓起來了。」

要錢歸要錢,可不能進橘子裡。

姜志飛看向姜躍華,「你去學校門口哭去,讓宋明翰必須把寶琴好好的給我們還回來。」也算是給宋明翰一個警告。

他不信警告了他,他還能穩穩當當的在學校裡坐著。

姜躍華知道去校門口哭是為把小妹接回來而努力,當即就去了。

電力學院的門口中午正是有人走動的時候,學生們幾乎吃食堂,也只有老師和學校的工作人員會回家做飯,但也有不少需要出校辦事的學生出入。

「妹妹,你可憐啊,當初家裡勸你不要嫁給知青,偏你不聽,這下好了,跟著宋明翰來首都,好好的正常人突然就變成了神經病…」

姜躍華說的動情,眸中已蓄出了眼淚,然後被人打斷了。

問話的是電力學院的老師,「你是誰?在這說些什麼?這是大學門口,不是菜市口,不要影響學校師生正常上課。」

姜志飛在一旁說:「咋?大學門口還不許人哭了?我們已經夠可憐了,你要是看不下去就給我們做主!把你們學校的宋明翰叫出來,我們要好好問問他,我們家好好的妹妹怎麼跟著他來首都沒幾個月就變成了神經病!」

老師聽完後已經自動對號入座了。

學校裡那女生當初自殺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宋明翰也成了眾矢之的。後來又聽說宋明翰的老婆把華清的一個女學生氣到早產,最後姜寶琴被診斷有精神病,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現在是宋明翰的老婆家人來***了。

姜躍華:「我家妹子以前是個正常人,怎麼到首都幾個月就成了神經病?這位老師,你能理解我們嗎?」

老師心裡複雜,「行了,別在這哭了,有什麼事好好說,在這鬧有什麼用?」

可憐是挺可憐,但這作派讓人心煩。

姜志飛媳婦:「剛才我們讓他給交代,他甩臉就走了,我們有啥辦法?我們也不想在這哭,我們雖然是鄉下來的,但也知道丟人。」

老師看這幾人衣衫襤褸老實巴交又愁眉苦臉的,還真被幾人的表象給騙了。

「行了,你們在這等著,我讓人去喊人,這事該到他家裡去解決,在學校門口哭有什麼用?能解決問題嗎?」

宋明翰再次出來時,臉是黑的,拳頭是緊握的。

他是想晾一晾他們,逼迫他們接受二百塊錢後再也互不相欠,以後大路朝天,他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可沒想到不出二十分鐘,這幾坨臭狗屎就有本事讓他被老師叫出來。

看到校門口看熱鬧的人,他的臉更黑了。

那老師苦口婆心的勸著宋明翰,「有事就趕緊解決,態度積極一點,好好溝通,別為了這些事消耗太多心神,把精神都集中到學習上才是,一段失敗的婚姻就讓它過去吧。」

不是覺得宋明翰平日裡學習上進,成績不錯,又和他挺熟,老師也不會提點這麼多。

姜馨玉可以毫無顧忌在大庭廣眾之下掰扯姜老三家乾的不要臉的事,宋明翰卻有所顧忌。

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姜家人撕,他不認為自己能贏,姜寶琴家人什麼德行他很清楚。就算他是得理的一方,姜老三也能胡攪蠻纏的中傷他,到時候流言又傳的滿校飛。

到了沒人的地方,宋明翰口頭上又加了一百塊,讓他們趕緊回大隊去。

姜老三覺得拿捏住了他,心裡得意洋洋,「我說了,要麼首都的院子和兩個工作,要麼一千塊錢。」

給了錢,他們自己回去就能買工作,等搬到縣裡去,和村裡的人就不來往了,誰還知道他們家的事?躍華也能娶到媳婦,他也能再找一個,那日子還不美滋滋?

宋明翰看著他貪婪的嘴臉,緊緊攥著手指,「我回去考慮考慮,手上現在沒那麼多錢。」

姜老三滿意的點點頭,「好女婿,今天咱們我們還得在首都住一晚,這開房的錢就麻煩你了。」

都這會兒了還叫著女婿,嘴上說著麻煩,臉上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宋明翰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之人。

終歸是在紅旗下長大的人,和黃煒那種天生擁有離經叛道思想的人不一樣,他做不出違法亂紀的事,只能被姜老三牽著鼻子走。

從小到大,他做過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和姜寶琴在玉米地裡突破了底線,然後他負責任的娶了她,後來做過的讓他良心不安的事也就一件,就是利用姜馨玉激怒姜寶琴,這兩件事都和姜寶琴有關。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再也不想認識她,見到她一定躲的遠遠的。

在家裡被後媽隱晦針對,下鄉後吃夠了做農活的苦,結婚後受夠了姜寶琴的無理取鬧,如今又見識了姜寶琴家人的臭不要臉,宋明翰陷在了自己的情緒裡。

軟弱被人欺,顧首顧尾被人欺,心善一樣被人欺。

宋明翰不是純善,被姜寶琴和他的家人逼的生出不少惡意,卻終究不能下定決心做出突破法律的底線的事。本以為一百塊錢可以解決的事,卻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開始懷疑人生。

給了一張大團結後,宋明翰精神恍惚的先回學校請了假,又騎著腳踏車去華清找他姥爺。

半道上,沒注意路上的磚塊,車軲轆一歪,精神恍惚的人從車上直接摔了下去。

似夢似幻,漫天落雪中,他和姜馨玉騎著腳踏車穿梭在首都的大街上,天氣那麼冷,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她臉上的笑讓他看到便心生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