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雲懟完姜老三,哼了一聲拉著臉就走,門也不進了。

人走了,酒勁上頭的姜貴生還想追著去打陳秀雲。平日裡他揍張鳳梅揍習慣了,被陳秀雲罵了,可不是忍不住本性了麼。

姜老頭一把拽住他的衣領,一巴掌呼他臉上,「你再給我賤一句試試?」

姜貴生都懵了,不可置信,委屈道:「爹,你咋還打我?明明是大嫂她冷血無情不管事,還要給孩子改姓,你咋不罵她、不打她去?」

姜老頭罵道:「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沒出息的!」

陳秀雲雖然沒給建民生兒子,但她生的倆閨女都進縣城了,他們老薑家,除了陳秀雲家,剩下的兩家不都在地裡刨食?老三家名聲都臭了,是最最最沒出息的,出了事也不頂用,他揍的就是這沒出息的!

馬美麗跑到姜老三跟前呸道:「喝了點狗尿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啥德行,在家打女人覺得自己牛逼的不是你了。」

張鳳梅不樂意道:「馬美麗你罵誰呢?」

馬美麗轉頭看向她,「我罵他,你還幫他,你活該被打!」

張鳳梅非常生氣:「他是我男人,我不幫他幫誰?你再敢胡咧咧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你來撕,看看誰的嘴先被撕爛。」

一旁裝瘋賣傻的李老太一個大比兜呼在了張鳳梅臉上,「還不回去。」

聽到後頭對話的姜馨玉覺得姜家是真熱鬧啊,幸虧她家搬家了,不然還不得天天讓別人家看笑話?這大過年的就吵架,可真是太不吉利了。

不過姜寶琴她媽就是活該啊,雖然是夫妻,但被自己男人打,她咋還毫無芥蒂的幫她男人說話呢?

打女人的男人就是被女人慣的了,這種男人一般在家裡橫,出了門屁也不是。但凡他被狠狠地揍過報復過,肯定能把他打自己婆娘的毛病給改了。

二嬸的話也讓姜馨玉重新認識了她,用本地的方言評價她這個人,那就是真「不孬」!

馬美麗追了上來,「大嫂,剛才的事你別放在心上,姜貴生喝了點狗尿就認不清自己是誰了,婆母的事還按咱們以前商量的來,明天我帶振武去你家串門去啊。」

陳秀雲點點頭,「行。」

回到家,姜馨玉瞅了瞅陳秀雲的臉色,看她臉繃著,她哄道:「媽,大過年的別生氣,想想馬上要把我掃地出門了,開心開心。」

陳秀雲還真是被她逗笑了。

姜玉珠無語道:「你要被掃地出門了,是不是真的特別高興?」

姜馨玉哼道:「嫁的這麼近,到時候我天天回孃家打秋風。」

小川剝了一顆糖遞給陳秀雲,「媽吃,不生氣。」

陳秀雲讓他自己吃,「我不生氣。」

她心裡確確實實是生氣的,她後悔這幾個月和老薑家又恢復來往了,她的心腸就該再硬點才對,老太婆住院時那錢她就不該拿。

可現在也就是想想而已,再來一回,看在姜建民的面子上,她還是會出那個錢。

姜馨玉家沒有什麼親戚,別人家熱熱鬧鬧走親戚的時候,姜馨玉家也就來了姜老頭和二叔二嬸一家,也就坐那說了半個來小時的話,人就散了。

初三時姜珍珍帶著孩子和張華回來了,她的肚子已經明顯凸起了,穿著襖,肚子像個球。

張華今個回來拎了一隻雞和一包掛麵,姜珍珍把她結婚時穿的紅衣裳帶回來了。

其實現在結婚不一定非要穿紅衣裳,穿上體面的衣裳就行啦。但既然有件紅衣裳,還是圖個喜慶吉利穿紅色的好。如果是夏天結婚,她那件紅裙子就能派上用場了。

姜馨玉拿著衣服試了試,這具身體個頭不到一米七,但在女生中個子可不低了,骨架不大,身上又沒多少肉,哪怕裡頭穿著毛衣,衣裳在她身上還有點顯大,不過大點也比小了好。

陳秀雲:「你要想改,我這兩天趕緊給你把腰身收一下。」

姜馨玉搖頭,「算了吧,反正就穿一次,別麻煩了。」

這衣裳款式沒那麼好看,在她看來老氣的很,也就顏色不錯,是正兒八經的正紅色。

「明個張華就得回去上班了,我帶著孩子在家裡住到小妹辦酒再去縣裡。」

姜玉珠逗著外甥,「正好和我一起回去。」

姜馨玉見張華出門了,問道:「這幾天過年在姐夫家咋樣?」

姜珍珍婆家的連續劇,姜馨玉還是挺喜歡看的。

「遠香近臭的,我和張華回家就住了幾天,他媽可沒心找我們麻煩,反而對我倆還不錯。張超進去了,潘玉之前不是鬧著離婚麼,她孃家也讓她離婚,但她肚子裡有孩子,衛生隊落胎要開證明,張華他媽本來壓著不給她開證明,她鬧的太過了,乾脆隨她去了,她人早就回孃家了,聽說她孃家正在給她張羅再婚。」

姜珍珍和潘玉當妯裡時鬥了不少日子,現在張超去改造了,潘玉走了,她和張華也搬出去住了,回去一趟,婆母對她的態度和以前相比,那真是好多了。

姐妹幾個說著話,張華從茅廁回來後姜珍珍下意識閉嘴,不再說他家的事。

家裡人算是齊了,那公雞也不能放著繼續養,畢竟每家能養的雞都是有數的,陳秀雲乾脆燒水把公雞給宰了。

野雞和家雞的味道有很大的不同,野雞肉柴的很,還塞牙,做出來的味道也沒有家雞香。

廚房裡燉著土豆雞肉時,袁家老太太和大舅大舅母拿著兩個白麵饅頭上門了。

是的,小籃子里布下頭就蓋了兩個白麵饅頭。

聞到燉雞的味,袁家人都狠狠吸了吸鼻子,心裡當即就熱乎了起來。

看到穿著新衣裳的小川,袁家大妗子笑的跟朵花似的上前,「小川比以前胖了不少,看到你過的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陳秀雲正在淘夏天曬乾泡好的幹豆角,聽到說話的聲音就出來了。

「你們咋來了?」

當初為了那破房子,袁家老太婆和李老太那是來你來我往了好多個回合,撒潑打滾的嘴臉她還記憶猶新。

就算她養了小川當兒子,可沒想多一門親戚。

「陳老師這話說的,小川身上流著我妹子的血,現在他是你兒子,那我們也算是親戚了,這大過年的走親戚不是正常的?」袁家大妗子笑呵呵的說道。

袁家大妗子的話讓陳秀雲笑的臉耷拉了下來,這會兒沒翻白眼已經是她給面子了。

掀開小籃子裡蓋的布,陳秀雲不客氣說道:「既然是走親戚,就帶倆饃來?看來你們日子過得可不咋的,這饃你們提回去吧,你們日子不容易,就別往我家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