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馨玉以前就沒把姜寶琴放眼裡,覺得她就是討人嫌了點,幹不出什麼大事,誰成想這人心思惡毒到那種地步,差點把陳正宇給害了。

王寡婦探頭看了一眼,嘟囔道:「那閨女和她娘一樣,心眼壞的很,你不和她來往是對的。」

「你媽給了我不少瓜種和辣椒種,明天咱們去自留地裡翻地種菜。」

姜馨玉點點頭,「媽不是會醃辣椒,今年多種點,冬天才有的吃。」

王寡婦一笑,「咱倆倒是像,陳奕就吃不了特別辣的,他就是沒福氣。這越能吃辣,性子才辣,才能不被別人欺負。這不能吃辣的,人就老實,得受窩囊氣。」

她以前自己就是個窩囊的,在婆家永遠抬不起頭,不是生下陳奕,單獨帶著他過日子,她這性子也立不起來。

現在她深以為然的覺得,人就得像辣椒一樣,不帶點厲害,誰都覺得你像麵糰,好捏的很。在村裡,你軟弱,就容易被欺負!

姜馨玉聽到她這套理論笑的抖著肩膀,這也不知道她婆婆是在貶陳奕窩囊還是誇他人老實。

不過據她所知,這本地人都不怎麼吃辣椒,所以她婆婆這理論其實不怎麼能站的住腳。

沒福氣的陳奕洗著手唇角微扯,他咋不知道不能吃辣的人得受窩囊氣?他下鄉放電影,只聽那些大老爺們說過,不能喝酒的男人才是窩囊的。

這男人和婦女同志,還真是都有一套理論,還都沒什麼科學依據。

吃完飯,姜馨玉回了孃家一趟,家裡堂屋還散發著臘魚和臘肉的混合味道。

陳正宇正在喝著香甜的麥乳精,不過那臉上還真沒有多少笑意,垂著頭看起來有幾分喪氣。

「你這是被刺激的喝麥乳精都不香了嗎?」

陳正宇搖搖頭,「我只是在想,你們村這老光棍咋會突然去舉報前會計?他為什麼突然良心發現了。」

姜馨玉略略得意的說道:「那你就得感謝我家陳奕了,他本來懷疑那事是老光棍乾的,把老光棍按著打了一頓,然後老光棍才把前會計給賣了。」

陳正宇坐直身子,「這麼說,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他,等我走前,請你倆去縣裡飯店吃飯。」

這人情不是一頓飯能還的,他是記下了。

姜馨玉回來是拿自己的舊衣裳的。

當初結婚的時候,她帶走的只有能穿出門的幾件衣裳,打著特別多補丁的舊衣裳她看不上眼,都沒帶。

等扒起自己的舊衣裳,才發現大部分都讓陳秀雲剪了給小川做衣裳了。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話可真是一點不假,我的舊衣裳都快讓你給毀完給小川做衣裳了。」

雖然面上是開玩笑的神態,但她心裡那是真有點不爽的。

她媽對小川跟親生的一樣,小川要是個閨女,她就不說什麼了,關鍵是他是個男孩,哪怕她不想說重男輕女那一套,但心裡確實挺微妙的,她現在十分理解當初她媽要收養小川時姜玉珠的不高興了。

陳秀雲瞪她,「你那衣裳上都是補丁,你不要了我還不能毀了做衣裳?你二姐的舊衣裳還有幾件能穿的,我給你翻出來。」

「後天你奶要埋了,你還回不回來?」

姜馨玉事不關己,「回來幹啥?我之前和人換班,下個星期忙的很。」

忙是一回事,她就是純純不想去送李老太。

她說不去,陳秀雲倒是沒說什麼,不是看在姜建民的面子上,她也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寡婦早早的起來做早飯了,陳奕把水缸裡的水挑滿,院子打掃了一遍,又進去喊姜馨玉。

姜馨玉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知道今

天沒法睡懶覺,速度很快的就起床收拾了。

家裡的白菜已經吃完了,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村裡人就會去挖野菜。

姜馨玉這頓飯就是臘肉炒野菜,配稀飯玉米麵餅子。

王寡婦怕兩人幹活餓的快,稀飯都煮的挺稠。

穿上破衣裳,提著幹活的工具和水壺,三人一起去了自留地。

王寡婦還要顧著豬圈的活,在自留地裡幹了個把小時,交代好兩人後匆匆去了豬圈。

陳奕對著姜馨玉微微揚了揚下巴,「坐那邊涼快地歇著去。」

姜馨玉瞬間收回了準備遞到他眼前的手掌。

她手掌心的面板太脆弱了,就刨了個把小時的地,指關節下方就起了兩個水泡。

本來還準備撒嬌不幹活的,既然他這麼有眼色,那她就笑納了。

一段時間沒幹活,她真是幹不了這活了啊。

手和臉被雪花膏和蛤蜊油滋潤的白白嫩嫩,看起來真是比城裡人還城裡人,回了村她可是大姑娘小媳婦們的羨慕物件。

周圍自留地裡幹活的人不少,不過好在距離不算近,姜馨玉就坐在草堆旁邊左右張望、打發時間,任陳奕在地裡揮汗如雨。

個把小時一晃而過,這不算烈的太陽也讓在地裡幹活乾的腰都彎不起來的人雪上加霜。

陳奕的衣裳背後都被汗水溼透了。

姜馨玉算是良心發現,拿著水壺給他送水。

「你歇著,我來幹一會兒!」

這麼久過去了,她婆婆是不是快回來了,她得好好表現啊!

陳奕幹活乾的渾身都散發著熱氣,隨手拿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還勸她:「你繼續歇著去,我自己就能幹完,今天能把辣椒和西紅柿種上,等你去學校了,我再陸續把別的菜種上。」

她細皮嫩肉的,身上輕輕一掐,就能留個印,幹活費腰又費手,她肯定受不了。

姜馨玉不聽她的,一心想讓她婆婆知道她是多麼「能幹」!

沒一會兒王寡婦確實是來了,還沒走到地方,見她兒子在歇著,兒媳婦拿著鋤頭在賣力的幹活,她還美滋滋的在想,她兒子還不如兒媳婦能幹呢。

她兒媳婦不是個孬的,看這多能幹!

結果王寡婦還沒走幾步,就被相熟的大娘叫住,人家隨口說道:「陳秀雲閨女幹活真是會偷懶,你走了,她歇到你來,巧的還以為她有千里眼呢。這誰家小媳婦跟你家兒媳婦一樣,幹活就偷懶,不做飯不起床,跟少奶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