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名女子正是曹操的長女,未來大名鼎鼎的清河公主。

此女性格強勢霸道,故而府上下人皆十分怕她。

曹昂放下手中的書卷,笑道:

“賢妹莫不是捨不得那些肉糜?”

清河冷眉一挑,擺手道:

“非也,我曹家富有兗州,豈惜肉糜?”

“只是那個李翊既非王侯將相,也非士子公卿。”

“乃是草莽出身,是個籍籍無名之輩。”

“我曹家豈能容忍此輩在我府上如此傲慢。”

曹昂無奈一笑,自己這個妹妹什麼都好。

就是太勢利眼了,骨子裡瞧不起底層出身。

“賢妹莫不是忘了父親的叮囑,要我等善待李翊,不可怠慢。”

“我沒忘!”

清河冷聲冷氣地哼哼道:“只是此人自來我府上之後,每日只知道吃喝,全無半點自知之明。”

“我今日非得教訓一下他不可,也好叫其知道,這曹家誰是主誰是僕。”

話落,掠過曹昂便向李翊的房間走去。

曹昂在背後高聲喊她:“賢妹莫要莽撞!”

但清河平日驕橫慣了,連曹操都不管她,又豈是曹昂能叫得住的?

房間內。

熱氣升騰,煙霧繚繞。

李翊正於木桶內洗澡。

雖然此時的洗浴技術還不發達,什麼沐浴露,香皂啥的都沒有。

但曹家畢竟財大氣粗,澡豆、皂莢、艾草水、草木灰等一應洗澡工具無一不俱全。

在這個時代,那都是上流階層才能享用的。

尤其是這個“澡豆”。

它是用豬的胰腺磨成糊,然後再用豆粉、香料混合……

最後再等它自然乾燥。

這種早期肥皂工藝如此複雜,而且是在糧食緊缺的東漢末年,其珍貴程度自不必說。

這就是為什麼曹府上下如此看不慣李翊的原因。

曹家倒不是捨不得那點兒澡豆。

只是你李翊無論怎樣都是一個外人,怎麼就好意思主動要,還大手大腳地用呢?

但曹家不知道的是,李翊這已經是相當收斂的做法了。

依著他的想法,你曹家好歹也是大戶,自己洗澡時怎麼也得有幾個侍女、丫鬟服侍吧?

以前在天上人間時被人洗慣了,突然要自己動手洗澡,還真有些不適應。

這時,屋外傳來一聲響動。

雜音中只聽到幾聲“大小姐不可進去”便聽不清了。

李翊便從木桶裡起身,穿好婢女提前準備好的白淨衣服。

房門一開啟,李翊只覺胸口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只聽得“啊”一聲。

清河一個不慎,小腿蹬蹬往後退著,憋著小嘴捂著大胸抬頭。

來人身形挺拔如松,五官端正,劍眉入雲。

目若琳琅,有星燦之色。

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英氣。

“這傢伙端的竟生得如此好看~”

清河一邊揉著被撞疼的胸口一邊小聲嘀咕。

與此同時,李翊也低頭看向面前的小美女。

此女柳眉杏眼,櫻桃小口。

年紀雖小,卻已波濤洶湧。

暗想該不會是吃營養快線長大的吧?

不過,曹家都是北方人。

北人喜歡吃牛羊等高熱量高脂肪的肉食,那此女有如此巨物也符合生理學常識。

“哦~”

“適才衝撞了大小姐,恕罪恕罪。”

李翊佯作不知,朝清河拱了拱手。

清河一邊按揉著胸口,一邊上下打量李翊。

她之前便聽說了這少年曾是父親的侍衛,因為才智過人,被晉升為了謀士。

只是父親為何不將他留在帳內聽用,反倒將他從前線調回來坐享安樂呢?

“你便是李子玉?”

見這小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李翊倒也不懼,笑著道:

“正是鄙人,未問小姐有何吩咐?”

被李翊反過來直視,清河的臉一下子紅了。

暗罵此子果然無禮。

一般來說,下人是不能直視主人的目光的,尤其兩人男女有別。

可李翊不但敢直視她的眼睛,甚至也像她那樣上下打量。

這令清河頗感不適,狠狠瞪了他一眼,揚唇道:

“我聽聞你在前線戰場為我父親立了大功,可有此事?”

李翊呵呵樂道:

“那不過是仗著曹公虎威,將士們用命所致,非我李翊一人之功也。”

李翊說話滴水不漏,清河竟抓不到他的破綻。

於是,又轉移話題,故意尋釁道:

“你身為臣子,不在前線為我父親效力,如今卻龜縮在我府上每日吃喝。”

“是何道理?”

李翊早知她來者不善,心裡也備好了說辭,笑道:

“小姐錯怪屬下了,非是李某不肯效死力。”

“而是曹公命我回陳留韜光養晦,我若不遵從,豈不有負曹公美意?”

清河柳眉一挑:

“即便是我父親的意思,你身為臣子,難道就真忍心坐看我父親在前線拼殺?”

“而你自己卻在我府上每日消遣娛樂,虛度年華。”

“枉你還是個男人,我若是你,早就找顆大樹撞死了。”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清河公主歷史上是個善妒驕橫的形象。

曾經因為夏侯楙納了許多妾室,氣得清河直接捏造罪名上書曹睿。

想直接置夏侯楙於死地。

這種毫無婦德,刁蠻任性的女子李翊對她是沒有好感的。

直接橫眉冷聲回道:

“李某受曹公知遇之恩,雖肝腦塗地,也當以死相報。”

“如今曹公命我來府邸韜光養晦,我雖每日吃喝,可心中卻時時牽掛著前線戰事。”

“大小姐是隻知其表,不知其裡。”

“今無端以惡言傷我,實在令李某汗顏,也有負曹公相托之意。”

“這……我,我……”

清河一時噎住,說不出話來。

李翊本就是曹操叮囑要照顧的客人,清河來發難一事並不佔理。

而李翊的態度又不卑不亢,叫她發怒也不是,服軟也不是。

正是兩難之際,忽然身後響起一道頗具威嚴的女聲——

“汝之刁難,可以休矣!”

只見迎面走來一個俏麗的中年美婦。

一襲紫色長衫,淡峨眉,丹鳳眼。

面板細膩,臉色晶瑩。

身材豐腴圓潤,不像人母,反倒像個三十出頭的花信少婦。

她神情端莊從容,身後跟著一眾曹府家丁。

自帶著一種雍容華貴的氣息,威嚴又不失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