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在潮生島山海樓後院見到謝景山時,嚇了一跳,他面無血色,氣息微弱,明顯重傷未愈的樣子。

而且多重的傷啊,他們山海樓的丹藥都沒法一下治好?

謝家老僕羅廷宗滿眼心疼的陪在謝景山身邊,看到江月白來,又勸。

“人都給你找來了,你進屋躺著說不行嗎?你傷了根基可得好好養著,不然人就廢了。”

謝景山看到江月白安然無恙,也才鬆了一口氣,讓羅廷宗扶他回房。

“羅老,外面的護衛……”

“放心吧,老祖也在島上,你看誰敢上門找麻煩?”

謝景山這才點頭,靠坐在床頭,羅廷宗拿出一顆丹藥喂他吃下。

做完這些,羅廷宗走到江月白跟前,小聲道,“你先出來。”

江月白神色凝重的點頭,看看謝景山,跟著羅廷宗出去。

羅廷宗把情況大概跟江月白說明,遞給她兩張畫像,“這兩人應該不是地靈界的人,在這地靈界只要小少爺報出名號,還沒有誰敢冒著被山海樓追殺的風險傷他。”

“現在山海樓已經發動全部關係在搜尋這兩人,但是一無所獲,老祖很擔心他們的背景,涉及天靈界的話,山海樓有可能得罪不起他們背後的勢力。”

這一點江月白明白,陸氏就是前車之鑑。

“他們在找我?”江月白擰眉問。

羅廷宗點頭,“小少爺是這麼說的,具體是為了什麼,小少爺連老祖也沒告訴,一定要親口跟你說。”

江月白點頭,“我知道了,多謝羅老。”

“我們小少爺對你……算了,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不會讓我們小少爺為難的,我就在外面守著,有事叫我。”

江月白眉頭微皺,拱手拜謝,進屋去找謝景山。

“門上有……”

不等謝景山說完,江月白就已經找到屋內的隔音陣開關,將隔音陣開啟。

江月白轉身看著靠在床頭的謝景山,這會面色蒼白,頭髮披在身後,少了平日的朝氣和傻氣,倒是有了幾分沉穩和貴氣。

這次對謝景山本身的打擊十分巨大,他怕是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死危機,也沒有遇到過這樣讓他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強大對手。

甚至,他還眼睜睜的看著拼死救他的人死在眼前。

想到這些,江月白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要喝口水嗎?”

室內寂靜,江月白開口問。

謝景山慢悠悠的回神,搖搖頭,嗓音沙啞,“你坐,大致情況羅老肯定跟你說了,那兩人在找風雲會秘境裡的東西。”

“風雲會秘境裡的東西多了去了,為什麼會先找你?”江月白疑惑。

謝景山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訊息來源,他們確實是第一個找到我,並且很確定我拿到了……”

謝景山頓了下,轉頭看江月白,江月白不明所以。

謝景山苦笑,“原本想偷偷的修煉,到時候一鳴驚人壓你一頭,到底還是我太幼稚了。”

“我在青銅迷宮裡拿到了上古劍聖留下的一枚劍丸,最開始我以為他們找的是這枚劍丸,後來他們又說不是,提到另外一個女的。那人最後看的是北方,所以我猜到是你,也最有可能是你。”

江月白瞬間就想到那顆五彩珠子,她在秘境中拿到的東西里,就這顆珠子的最有價值,就算是古榕老妖的妖術傳承和藤鐲,也遠遠比不上此物。

謝景山看江月白神色,就知道她身上確實有那兩人要的東西。

“他們很明顯有探查那樣東西的手段,但是他們也提到過,那東西一旦祭煉,就必須讓你活著交出來,你一旦死了,他們也就拿不到了。這段日子,我會留在島上養傷,我祖父也在,你留下來,在找到那兩人之前不要亂跑,太危險了。”

“寬叔……”謝景山痛苦皺眉,頓了頓才繼續道,“寬叔是金丹後期劍修,雖未在金丹期劍修榜上登名,但他的實力絕對在整個地靈界金丹修士前十之中。那人不過金丹初期修為,連一刻鐘都未到,就將寬叔咳咳咳……”

謝景山劇烈咳嗽起來,江月白趕忙過去幫他拍背順氣。

“好了你別說了,情況我都知道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你安心養傷要緊。”

謝景山一把捏住江月白的手腕,看著她問,“你不打算留下對嗎?”

江月白抽回自己的手,想到羅廷宗剛才的話,坐在床邊斟酌了下。

“我可以在這裡躲幾個月甚至半年一年,但是總不能找不到他們,我就一直躲下去吧?而且他們是天靈界的人,除非我交出那件東西,否則這件事完不了。”

“我不能交,那東西對我也很重要,如果就這麼因為害怕而放棄,我等於自毀道心,自斷修路,所以從他們盯上我開始,這就是個不死不休局面。”

謝景山垂眸,放在身側的拳頭一點點握起,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還有祖父跟他說的那些話……

祖父說,這次就讓他忍了,畢竟事不關己,別拿整個山海樓陪葬。

他無所不能的祖父,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江月白微微一笑,“謝景山,你肯定明白的,我不能留下來讓山海樓和你祖父保護,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就像這北海的窮兇極惡之徒,無牽無掛,殺了人一躲屁事沒有。”

“有時候羨慕你親人在旁,可要是遇上這種事情,還是我孑然一身來得瀟灑,你放心吧,我江月白從小到大還沒怕過誰,能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就跑,躲起來修煉一陣子再打,總有弄死他們的時候。”

“再說了,咱們又沒去過天靈界,誰知道那倆背後是不是真有勢力,萬一只是兩個散修呢?不是白擔心一場,所以啊,放寬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謝景山拳頭越握越緊,沉聲問,“你是不是從來就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你知道那種瀕臨死亡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嗎?”

“我知道,很多次。”江月白平淡回答。

謝景山驀地轉頭盯住江月白。

江月白認真道,“謝景山,你知道自己活在一個虛假又美好的世界嗎?你真以為我靠著每天不睡覺,就能走到今日嗎?九死一生的事情我經歷得多了,當初入宗時,我差點被林向天打死在山門前,你又不是沒見過。”

謝景山渾身一震。

江月白繼續道,“你要是因為這點挫折就產生了畏懼之心,那別怪我瞧不起你,而且有一點,我是真瞧不起你。”

“明明擁有所有人都羨慕的資源,卻偏偏要假清高靠自己的能力修煉,看似不靠家裡,實在處處佔家裡便宜,你要是真能耐,那就別叫謝景山,改個名字換張臉,你再出去看看這世上誰還給你三分薄面?”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那你為什麼不利用自己有的資源,去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我若是有你這樣的背景,把浪費在賺錢上的時間都用來修煉,現在早都是金丹真人了。”

“你若早一點放下你那點脆弱的自尊心,別管別人說你什麼,或許這一次就是你把那兩個人打得滿地找牙。別人再說你只是有錢靠家裡,你不會懟他們一句,羨慕嗎?哭去吧!”

謝景山驀地苦笑起來,拳頭逐漸鬆開。

“我不跟你說了,你好好養傷,我會在島上留幾天,明天再來看你。”

謝景山點頭,什麼也沒說,江月白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江月白走後,羅廷宗走進來,看謝景山怔怔出神,便默默陪在一旁。

謝景山這一怔就是一整個下午,黃昏時,他好像想通了什麼,深吸一口氣回神。

“我祖父在哪?我想去跟他老人家道個歉,以後……還請羅老和祖父,多多幫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