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山從扶風山下廢墟爬出,震驚於江月白真正的實力,剛才那一套招數當初要是用在方欲行身上,他根本連一招都撐不下來。

頭頂傳來青囊子震怒咆孝,謝景山面色一沉,拔出禍鬥劍殺上半空。

「景山兄。」

周邊樹木突然瘋長,樹冠向內連線擋住謝景山去路,將他封鎖在森林之下。

謝景山回頭,見沉懷希站在樹下,仍舊眉眼帶笑,不緊不慢。

「留在這裡,一切很快就會結束,若你非要過去,我只能攔你了。」

「那就看你攔不攔得住我!」

謝景山暴怒出手,三道火紅劍芒匯聚一點,烈火暴漲,正中沉懷希右臂。

沉懷希偏頭,熱血濺在他臉上,謝景山驚訝睜眼,看著沉懷希一條右臂被斬斷,在烈火劍芒中化為灰盡。

他竟絲毫不躲。

沉懷希轉過滿是血點的臉,帶著破碎的笑,「景山兄,這一劍是我欠你的。」

說完,一道道綠色光芒如同萬千螢火,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沉懷希斷掉右臂在綠光作用下重新長出骨骼經脈,血肉面板。

他活動著手指,「留在這裡,就憑望舒真人剛剛展露的能力,他不會殺她,定會留她一命,煉製屍傀或者當成他下一個軀殼。」

謝景山握緊禍鬥劍,若不是因為自己,憑江月白的能力,恐怕早都逃了,正是因為自己的拖累,才讓江月白陷入險境。

所以,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她!

謝景山不理沉懷希,轉身再次朝高空殺去。

背後傳來沉懷希的嘆息聲,所有樹冠頓時化作一隻只大手,帶著澎湃的力道朝他打下。

「禍鬥!」

汪!

小禍鬥從謝景山肩頭衝出,迎風見長,帶著滿身烈火迎上樹冠,燒出一片烈焰火海。

灰盡撲簌簌的飄落,謝景山一劍接著一劍揮斬,周圍樹木大片大片的倒伏,可無論他怎麼燒怎麼砍,森林還是那片森林,一點都未曾改變。

他在陣中!

謝景山收劍回頭,沉懷希還是像棵樹一般紮在原地,謝景山怒不可遏,雙手持劍對著沉懷希斬出流星火雨般的劍芒。

轟轟轟!

火光如煙花爆裂,地動山搖,地面被炸出恐怖的大坑,待到煙塵和火光散去,謝景山看到三個蒼老的羽族異人張開背後雙翼護在沉懷希面前。

他們身體被烈火灼燒,像水波般震盪,並非真的人,而是被煉化過的陰鬼,都有金丹初期氣勢。

「三位,有勞了。」

沉懷希恭敬的對著三個陰鬼頷首,三人竟然都是清醒的存在。

中間年紀最大的那位對沉懷希道,「死後還能護衛山主,是我等之幸。」

三人退開,沉懷希看向謝景山,笑道,「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鬼族的長生之道有可取之處,他們都曾是羽族最強的武者,受血脈限制,築基巔峰卻難再進一步,只能看著自己一日日老去,等死。」

….

「如今他們將一身修為獻祭給我,助我結丹,我將他們的魂魄練成陰鬼,打破壽元限制,也讓他們獲得金丹期的實力,是不是很有趣?」

謝景山蹙眉,感覺沉懷希已經瘋了。

沉懷希低聲笑著,「身為異人,何其可憐,人族奴役,妖族排斥,想要進階,只能掠奪同族血脈,以此提升修為。」

這個辦法還是青囊子告訴他的,鐵羽國內能出現打破限制的金丹期異人,正是因為他們得到了族中年老者的自願獻祭。

而青囊子能快速恢復金丹巔峰,也是因為他血屠了風蹄國,他那具身體

與風蹄異人是血脈同源。

此時此刻,若他血靈之體大成,他便能吞噬一切有血生靈,只要抗得住天劫懲罰,他將變成與上古魔族一般恐怖的存在。

「可憐?就要去傷害他人嗎?沉懷希,今日你若不能殺了我,我必殺你!」

謝景山揮起禍鬥劍,長劍與禍鬥劍靈融為一體,劍鳴呼嘯裂空,火光熾熱奪目,夾著駭人驚魂的威壓,對著沉懷希狂斬而下。

沉懷希眼神微暗不為所動,兩個異人陰鬼手持長槍,毫不畏懼的張開羽翼迎擊而上,留下一個護持在沉懷希身邊。

轟!

烈焰焚天,狂風肆虐,大地陷入一片火海,劍鳴異嘯震耳欲聾,

半空之中,江月白連同兩個分身被擊退,三面散開。

她手持白龍槍,掃了眼下面完全被烈火吞噬的森林,眼中劃過一抹擔憂。

然而她此刻根本無暇顧及謝景山,周圍黑色的樹狀陰雷無聲破空,封鎖方圓十里之地。

陰陽在五行之上,陰雷之力比五行之力更強,即便她是五靈之體,也只能勉強抗衡陰雷。

羅煙遁根本無法突破這片陰雷,五鬼血遁術只能自己逃,並且催動需要時間,青囊子不會給她這個時間。

青囊子渾身陰煞之氣,明明血肉之軀卻硬得像殭屍,若非她用的是靈器,都破不開他的皮。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倒是有幾分本事。」

青囊子陰測測的聲音傳來,江月白蹙眉看過去。

青囊子手臂一展,一杆黑色鬼頭旗飛入他手中。

七……七煞幡?!

饒是情勢危急,江月白仍眼角抽搐,莫非鬼族和三元教批發七煞幡的根源在這裡?

「沒空與你周旋,試試老夫的萬鬼幡!」

話音一落,萬鬼哭嚎。

黑色鬼霧拖著長尾從黑幡中飛出,頓時天地色變,陰風呼嘯,滾滾黑雲在江月白腳下和周圍匯聚成海。

成千上萬的冤魂在鬼海中泣血哭嚎,聲音尖銳如同刀刃,在江月白識海中一道道颳著。

鶴羽分身震盪閃爍,傀儡分身搖搖欲墜。

鬼嘯破空,一隻血色利爪從鬼霧之中突襲面門。

護體罡氣瞬間被鬼爪撕碎,江月白長槍一卷。

盤龍護柱!

….

白龍虛影纏上身體,與鬼爪擦出一串串火花,兇戾之氣叫江月白遍體陰寒。

又是幾隻鬼爪破風襲來,江月白神識不穩,只能暫時收起兩道分身,眼神冷厲,全神貫注。

一個人,一杆槍,獨挑萬鬼!

白龍嘯海,在鬼海之中浴血廝殺,龍爪將惡鬼一隻只撕碎,毫不留情。

萬鬼幡也壓不住江月白,青囊子眉頭皺起,揮手卷起癸水雷,有如毒蛇般潛入鬼海。

天龍擺尾!

江月白一槍掃出扇形槍影,化作白龍巨尾,狠狠震退洶湧成潮的血色鬼爪。

幾道黑流突然從她背後電射而出,江月白瞬間激發三道護體罡氣。

黑流像墨汁般撞擊在護體罡氣上,將其快速腐蝕瓦解。

背後一暗,陰冷的殺氣吹在後頸上,叫江月白頭皮一麻。

回龍九轉!

江月白不顧前面不斷激射的黑流,白龍槍繞身回刺,九道槍影連珠炮般一槍接著一槍,毫無空隙的撞擊在背後偷襲的青囊子身上。

如怒龍撞天門,青囊子被撞得連連後退,胸中氣血翻滾,硬是被江月白破了偷襲。

但是背後疏忽讓一道黑流撞在江月白後背,她身上龍鱗光華一閃而逝,抵消大部分傷害,

仍有一些癸水雷順著龍鱗縫隙侵入體內。

江月白登時面色一沉,身上靈光暗澹,氣息混亂。

她強行祭出元磁尺橫在面前,將剩餘黑流險之又險,擦著面板排開,同時散出大量元磁黑沙倒捲包裹,暫時防護周身。

「癸水雷一旦入體就如跗骨之蛆,會不斷破壞你的經脈和靈氣,侵入金丹時,你就只能束手就擒。」

青囊子的聲音傳來,江月白拄槍半跪,氣喘吁吁,體內的癸水雷正勢如破竹的朝她丹田衝去。

下方還是一片火海,不斷傳出爆響聲,謝景山有藥能去除癸水雷,可他此刻怕是沒工夫給她送藥。

青蚨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