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謝景山對戰柴衝。

猩紅的血色光芒從柴衝枯瘦的雙爪中冒出,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頃刻間便在他周身形成一層詭異血霧。

嗜血爪!

柴衝狠狠揮爪,謝景山橫劍抵擋,周身大片樹木瞬間倒伏,一股奇異的味道帶著血色波紋瀰漫開來。

謝景山眉頭一皺,感覺身上血液彷彿要離體而去。

生得跟乾屍一樣的柴衝站在遠處深吸一口氣,發青的面色頓時紅潤幾分。

吸血?還有毒?

謝景山沒敢輕舉妄動,小心觀察,柴衝帶著大片血霧化作一道紅光疾衝而出,雙爪交錯快如閃電,揮出漫天鋒利又猙獰的血爪,瞬間籠罩在謝景山周身。

謝景山眉頭緊鎖,禍鬥劍掠起一道金色火線,將那些血爪盡數斬落。

柴衝殺到面前,謝景山持劍抵擋。

錚!

柴衝的手如鋼鐵般堅硬,抓在謝景山劍上發出金戈震鳴之聲。

金火一蕩,柴衝如臨大敵,趕忙退避。

柴衝不知在打什麼主意,退避之後再次兇猛撲殺,整個人如同一隻獵豹,迅不可擋。

劍影與血爪鬼魅般閃動,每一次撞擊都會擦起大串火花。

片刻之後,柴衝一爪從謝景山頭頂揮下,謝景山突然頭暈眼花,感覺體內血氣不足,被柴衝利爪狠狠擊退。

柴衝滿臉陰狠,落在遠處,看謝景山搖頭晃腦,面色慘白,以劍拄地勉強站立。

「呵~中了我的血毒,就算你修為高又怎樣,還不是……!!」

柴衝話未說完,一道金色劍芒突然從他背後襲來,柴衝狼狽閃躲,右肩登時被削飛大片血肉。

他猛地回頭,看到身後站著一個一模一樣的謝景山,一個絲毫沒有被血毒影響,面色紅潤的謝景山。

柴衝滿臉駭然的扭頭看向遠處,那個面色慘白的謝景山正逐漸變成一把小劍,分明就是某種特殊的分身法寶。

在鐵掌門內,柴衝自身能力稍弱卻擅長用毒,凡是中了他的毒,都得淪為他的血食,從來如此,無往而不利。

這是頭一回,柴衝碰上不怕他毒的人,毒無用,等於廢了他雙臂。

謝景山輕蔑笑道,「在我面前你玩什麼不好你要玩毒?以為你多厲害呢?」

謝景山是被江月白影響,覺得有個分身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挺好玩,所以這次出來之前,找祖父定製了一個法劍分身。

剛才暗戳戳的蹲在旁邊操控分身跟柴衝打,打得過,那就是他只靠分身就能贏這垃圾,打不過,那就是他才剛用分身熱身,還沒出全力。

怎樣都不會丟人,完美!

「你若是沒有別的手段,那就試試小爺新學的火雷劍意!」

話音一落,謝景山揮劍力斬,金烏之火至陽至烈,如銀河傾瀉,劇烈交擊之下爆發陣陣雷鳴。

整個樹林頓時籠罩在一片燦燦金雷之下,彷彿要將虛空擊穿,震碎一切,朝柴衝洶湧殺去。

柴衝駭然驚魂,全力抵擋,頃刻間被金雷之海吞沒。

轟轟轟!

雷霆洶湧,天地間金燦燦一片,浩瀚無邊。

柴衝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在金烏雷火之中被碾成粉末,渣都不剩。

謝景山收劍抬頭,遠處的山坳中,陸南枝對戰宗烈,正打得如火如荼。

*

陸南枝將宗烈困在六出劍陣之中,冰鸞翔空,冰箭如疾風驟雨,六面冰牆中的陸南枝殺招盡出,從六個方向圍攻宗烈。

宗烈一身重甲,掄起比人還巨大的火焰重錘,如同遠古戰神一般,面對陸

南枝的狂攻怡然不懼。

他那身重甲不知何物製成,陸南枝的魔氣和冰箭都無法穿透,堅不可摧。

宗烈爆喝一聲,手中重錘高高掄起,迎風暴漲,如同猛烈爆發的火山,對著劍陣其中一面冰牆狠狠砸下。

轟!

狂暴的力量讓整個劍陣轟然破碎,陸南枝如遭重擊,從劍陣之中跌出,連退數步才止住身形。

此地沒有魔氣補充,宗烈的力道又是陸南枝生平僅見,她的寒冰在宗烈的怪力面前不堪一擊。

上界修士,果然不能跟地靈界修士同日而語,明明她金丹後期在修為上佔優勢,仍不能壓制宗烈一個金丹初期。

宗烈氣喘吁吁,再次雙手掄起重錘,周邊力量瘋狂匯聚其上,燃起耀眼的烈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駭人。

重錘崩山!

宗烈狠狠砸出重錘,陸南枝後撤半步,心念電轉。

以她的力道,跟宗烈硬碰硬必定是她吃虧,要剋制宗烈就必須……以柔克剛!

前段時間,她跟江月白一起研究鐵掌門的功法招式,曾提到武修一力降十會的問題,那時江月白曾說,

「水,無色無味,至柔至善,微則無聲無力,巨則洶湧澎湃,存百態,納萬物,無違自然之道。」

江月白還將凝光鏡拿給她鑽研參悟,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新的劍陣,已經有了些許眉目,不如就趁現在,試上一試!

「六出劍陣!」

還是老招數,陸南枝再次撐起六面冰牆,在宗烈重錘砸下的瞬間將其包圍。

轟!

重錘轟擊在其中一面冰牆上,卻未曾像之前一樣將整座劍陣砸得四分五裂,反而如同砸在海面上,浪濤奔湧,力道全部沉入其中。

「嗯?」

宗烈疑惑出聲。

陸南枝沒有再進攻,只是靜靜地站在六面水牆之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宗烈。

宗烈劇烈喘息,身上靈氣已經消耗太多,不想跟陸南枝打持久戰,只想快點選退她,退回護山大陣內。

他在鐵掌門內低調不爭,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提升自身實力,若是真正打起來,他比平日囂張跋扈的柴衝更強。

宗烈拼上一口氣,重錘砸出漫天幻影,夾著萬鈞重力,對六面冰水牆發動狂轟亂炸。

轟轟轟!

六面水牆被砸得七零八落,水花四濺,可是任憑宗烈再怎麼瘋狂轟擊,水牆中的水最終還是會流淌回去,恢復如初。

陸南枝藉助水的特性,持續不斷地吸納宗烈的力量,當那股力量積蓄到她能承載的極限時,六面水牆開始劇烈震盪,如沸水一般。

「全都,還給你!」

陸南枝冷喝一聲,六面水牆,六個人一起揮劍力斬!

劍嘯破空,帶著無與倫比的威能碾壓而出,連空氣都被撕裂扭曲。

宗烈掄起的重錘才碰上其中一道劍芒,就被劍芒中所積蓄的力道絞成粉末,並且那股力道讓他十分熟悉,分明就是他先前砸進水牆中的力量。

上百錘的力量匯成六道劍芒,宗烈驚恐萬狀,想逃已經來不及,一身重甲紙灰般飄散。

「不!!!」

宗烈淒厲慘叫,整個人被劍芒吞沒,四分五裂,血雨飄零。

陸南枝揮散劍陣,看到謝景山站在不遠處。

「去幫小白。」

「走!」

*

鐵掌山內,巨響驚天。

半空之中人影交錯,兇悍的掌風與槍影閃電般對轟,互不相讓。

狂暴的力量引爆天際,轟鳴聲此起彼伏,一道

道勁風撕裂空氣,漣漪般不斷擴散,層層推高,叫人心驚膽戰。

江月白越打越上頭,易正陽的掌法確實異常兇悍,大開大合,氣勢雄渾,攻勢兇狠迅猛到她根本不敢分神,必須全力應對。

鐵掌門內往外逃離的弟子仰頭看著,全都被半空中的交戰餘波嚇得魂不附體,僅僅是逸散的勁風,都能輕易撕裂練氣弟子,築基弟子稍有不慎,也會殞命當場。

轟!

耀目光芒四濺,狂風席捲四野,兩道身影各自倒退,拉開距離。

易正陽一時之間無法拿下江月白,越打越覺無力,反而江月白越來越遊刃有餘。

心中殺意湧動,易正陽氣勢節節攀升直至頂峰,雙手快速變換結出複雜怪異的手印,周圍所有的靈氣隨著他手指攪動瘋狂聚集到他身上。

轟隆隆!

雷霆破空,一個面目猙獰,身軀龐大的上古蠻神虛影逐漸出現在易正陽身上,一股狂暴霸道的力量快速擴散,掀起狂風,逼得江月白不得不後退抵擋。

易正陽渾身青筋暴起,眼中血絲破裂一片通紅,上古蠻神虛影隨著易正陽的動作,抬起比山嶽更巨大磅礴的手掌。

狂暴的力量生生將周圍空氣盡數引爆,轟隆隆地壓下來,範圍之廣,無從躲避。

江月白三道神念快速思索對策,她至少有五種方法應對易正陽的狂暴大招。

就試試她結合《千葉永珍手》《燎原百槍訣》和《青龍槍訣》自創的大妖術!

千手·誅神槍!

江月白眼神一凜,白髮狂舞,飛快化作數千條手臂扇形排開,白藤瘋長化作長槍被數千手臂緊握。

狂風席捲,帶著一道道風痕在數千槍尖壓縮凝聚,光華璀璨。

江月白全身靈氣和神識涓滴不剩,盡數注入千手之中,對著頭頂巨掌發動一槍誅魂!

熾烈到極致的光芒沖天而起,猶如一把擎天巨槍,狠狠刺穿蠻神巨掌,轟然炸裂。

轟隆隆!

陸南枝和謝景山趕到時,便看到璀璨光華猶如一輪烈日,在黑夜之中驟然爆開,一層層引爆周邊靈氣,所過之處萬物粉碎。

就連之前那間佈滿血符的密室也未能倖免,只剩黑色巨鼎墜入深坑廢墟之中。

陸南枝和謝景山不得不全力催動護體罡氣,才能勉強抵擋。

充滿毀滅之力的狂風之中,身高百丈的蠻神被生生撕裂,化作漫天光點炸裂開來。

易正陽遭受重擊,大半個身子血肉模糊,從高空墜落。

江月白被強橫的餘波逼退些許,看到易正陽尚有一口氣,立刻持槍追擊。

就在此時,大地廢墟中的黑鼎裡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快若奔雷勢不可擋,直逼江月白麵門。

凝光鏡!

古鏡橫空,黑光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這一干擾,易正陽已經逃遠,陸南枝和謝景山也在後方追擊。

江月白直接取出上品靈石恢復靈氣,施展羅煙遁在半空中接連閃動,幾個起落便追到易正陽後方。

這時,下方山林中突然出現一個人,易正陽看到救星,趕忙狂奔過去。

「綻英,快幫我攔她片刻。」

易綻英一身紅色勁裝,面容冷峻,先前大戰爆發的時候,她便帶著大部分弟子撤出百里之外,這才保全了一部分鐵掌門的弟子。

看了眼渾身是血,苟延殘喘的易正陽,易綻英抬眼,掃視後方追擊的江月白,抬腳走過去。

易正陽心中剛升起天無絕人之路的喜悅,一道金蛇光影突然襲來,猝不及防,直接洞穿他丹田。

「綻……英?」

易正陽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易綻英雙眼含著憎恨淚光,恨聲道,「當年你不顧我苦苦哀求,殺我夫君,便該料到今日。」

金蛇劍掌中的劍氣快速衝入易正陽體內,直逼識海,頃刻間便連易正陽的神魂也絞滅。

易正陽做夢也想不到,他當年顧念親情,沒有把易綻英也趕盡殺絕,卻給自己埋下今日禍端。

易正陽的屍體重重墜地,易綻英冷眼看著追過來的江月白,陸南枝和謝景山。

「我不是你們的對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絕不會束手就擒!」

易綻英拉開架勢,一人,護在後方山林那裡鐵掌門低階練氣弟子前方。

江月白掃了眼易正陽的屍體,回頭看陸南枝和謝景山,兩人眼中都沒有任何殺意,謝景山微微搖頭。

江月白也不想對易綻英出手,便退後半步道,「我們原本就只是想找回我們自己的東西,出手也是被逼無奈,只要你們不繼續與我們為敵,我們也不會傷你們。」

易綻英緊盯著江月白的雙眼,確定她所言真假。

最終,易綻英收招站定,面色沉鬱。

「成王敗歐,你們想要什麼,儘管拿去,只求……」

易綻英回頭看了眼樹林裡那些練氣弟子,他們都是真正想要修道,不想參與易正陽那些紛爭的人。

易正陽和兩位長老的手下,早就死在了剛才的大戰中。

「只求你們放過他們。」

江月白也不客氣,抬手吸走易正陽手指上的儲物指環。

「這算是我的戰利品,我只要它就夠了,鐵掌門,我們沒興趣。我們會在鐵掌山禁地再待一段時日,等我們修好破雲衝或者兩界傳送陣,立刻就走。」

說完,江月白便跟陸南枝和謝景山一起,朝鐵掌山禁地疾馳而去。

半道上,江月白看到廢墟中的黑鼎,也順手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