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晨間霧氣濃重。

泥土之下,三個拳頭大的魂嬰果擠在一起,生得粉粉嫩嫩,舒展嬰兒般的身體,抖一抖頭頂跟劍菖蒲幼草一模一樣的葉子。

抖掉白霜,魂嬰果們本能的吸收泥土中的龍涎氣息,繼續冬眠。

唔!

一聲嗚咽,一個魂嬰果消失不見,其他兩個魂嬰果渾然無覺。

嗖!

又一個魂嬰果不見,僅剩的魂嬰果扭動身軀,身邊空空的兩個坑,原來是有什麼東西嗎?

不管了,繼續睡。

一條白色藤蔓悄無聲息地靠近,僅剩的魂嬰果張口打哈欠,突然被白藤捆住嘴,叫它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白藤飛快地揪住魂嬰果頭頂的根莖用力一拔,魂嬰果飛出泥土,下一瞬就被扔進一個奇怪的地方,埋進新的泥土中。

看到先前消失的兩個也在,新來的魂嬰果扭動身體擺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一條體型不大的小草龍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劍菖蒲叢中,周邊劍菖蒲草葉覺得奇怪,伸出細長葉片靠近檢視。

嗷!

小草龍沒好氣的吼了聲。

瞅啥瞅,是龍,貨真價實的草龍!

劍菖蒲草葉還在靠近,小草龍怒而暴起,龍爪一揮,大片劍菖蒲被削平,飛舞的草葉被一股怪力吸走,消失不見。

暴躁的小草龍一邊割草一邊掘地三尺,挖掘藏在下面的魂嬰果,凡它所過之處,「寸草不剩」。

江月白藉助身上白藤,用妖術偽裝成小草龍,深入劍蒲海已經七八日,找到魂嬰果不到十個,年份都在百年以內。

蓮臺洞天裡,白九幽已經嘗試過,魂嬰果跟蕩魂石確實有極為相似的效果,可以用來分神養神。

但是目前這些不到百年的魂嬰果藥性還不夠,需要找年份更高的。

江月白一邊除草一邊往前推進,一爪揮出,飛舞的草葉下出現一條龍的輪廓。

唔!

巨大的綠色龍頭翻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月白,龍眼耷拉,身上細草隨風飛揚。

江月白龍身弓成兩個山丘,面對眼前的氣勢強盛的草龍,她就跟條小蚯蚓一樣,趕忙帶著歉疚的眼神退避三舍。

對不住,對不住,我走,我馬上走!

江月白走遠,龍頭重新隱入劍菖蒲叢中,跟周邊環境渾然一體,呼呼大睡。

跑遠一點,江月白繼續除草挖掘,她發現龍族很少屠殺同族,只有面對人族和其他妖族時才會爆發出兇戾的一面。

蓮臺洞天裡,白九幽咬著冰棒蹲在靈田邊,觀察剛種下去的魂嬰果。

片刻之後拿下嘴裡的冰棒,對著天空大喊。

「江月白,你這魂嬰果沒有草龍伴生,活不成的。」

靈田裡的魂嬰果種下去才幾天,就已經開始枯萎,即便周圍也種了不少劍菖蒲,還是一樣。

「知道了。」

偽裝成小草龍的江月白用神念回應了聲,繼續往前搜尋。

*

彼時,劍蒲海南邊,一個金丹初期的年輕男修一身白色龍紋勁裝,盤坐在一條銀龍的龍頭上,旁邊還有個十四五歲的築基初期少年。

銀龍身上各處釘著黑色釘子,連線金色符文鎖鏈,鎖鏈另一頭抓在金丹初期的男修手中。

兩人穿著一樣,腰間都掛著伏龍宗的令牌。

「小師弟,這次師父親自出手為你抓一條草龍,你以後可要好好修煉,莫要辜負師父的栽培。」

東方宇看向旁邊的築基少年,眼含期盼。

少年楚賀眼神認真,頷首道,「五

師兄放心,我定會努力。」

東方宇忽然嘆氣,「自從三師兄無故失蹤,命牌碎裂到現在,師父一直悶悶不樂,我已經許久沒看到師父對誰這麼上心了。」

「師父很喜歡三師兄嗎?」楚賀問道。

東方宇點頭,「你三師兄寧致遠天縱奇才,在牧龍一道上格外有天賦,當年咱們伏龍宗同碧遊宮金丹大比,他拿了頭名,贏了一面青龍令,可給師父得意了好久。」

「三師兄若不是受他家姐臨終託付,被他那不爭氣的侄子纏上,處處勞心,怕是不會有那一劫,現在跟他侄子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師父請宗門長老推衍都推不到蹤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楚賀垂眸,不知道說什麼。

東方宇拍拍楚賀的肩膀,「你不必有壓力,你乃木靈之體,近乎無瑕築基,師父一定會用心栽培你,這草龍是你要駕馭的第一條龍,儘管不是最強的木系龍,卻十分好用。」

「你若能在五年後的龍騰會上,用這條草龍贏過碧遊宮,拿下頭名,師父定會把三師兄留下的洞府劃分給你,那可是個好地方,三師兄的龍還留在那裡看守洞府,要不是師父始終覺得三師兄還會回來不讓人動,那洞府和那條龍怕是早都被人佔了去。」

楚賀用力點頭,「我會努力的!」

東方宇點點頭,收回目光朝下方看去,師父隨後就到,他要帶著楚賀先到劍蒲海外圍查探情況。

這一看,東方宇愣住。

這是劍蒲海?

只見原本茂密的劍菖蒲海像被人犁過一遍,外圍一片荒蕪,不見劍菖蒲,只餘大片***的土地。

東方宇扯動符文鎖鏈,銀龍吃痛嗚咽一聲,減慢速度慢慢朝劍蒲海深處去。

「五師兄,這劍蒲海怎麼感覺跟斑禿了一樣?」楚賀疑惑道。

東方宇滿眼驚訝,看著草海之中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地。

「可能……是有人在挖魂嬰果吧?」

這話東方宇自己都不信,他都沒這個能耐能進到菖蒲海這麼深的地方。

謹慎起見,東方宇扯著符文鎖鏈,駕馭銀龍在周圍繞飛幾圈,並未發現任何修士出沒的痕跡,只看到幾條在劍蒲海中穿行的幼生草龍。

「算了,管他什麼人,等師父到了都不是對手,我先帶你去安全的地方,一會好好看著,師父怎麼降服草龍。」

*

劍蒲海中,江月白看到頭頂飛過一條銀龍,想要先退出去,找個地方觀察下情況再繼續挖魂嬰果。

莫愁湖就在劍蒲海中心位置,她距離那裡已經不遠,便改變方向悄悄摸過去。

走了沒多遠,江月白一頭撞上個龐然大物。

明明就是跟周圍一模一樣的劍菖蒲草叢,她也沒察覺到草龍氣息,但就是硬得跟銅牆鐵壁一樣。

江月白晃晃自己偽裝的龍腦袋,看到面前的草叢橫向捲動起來。

草龍盤著的身軀散開,兩道粗氣噴在江月白身上,險些給她吹飛。

她看到一個碩大的龍頭和無比龐大的龍軀,比她之前見到的所有草龍都要龐大,一身龍威直逼元嬰後期。

比她現在整個身體還粗壯的龍爪下,有兩顆被劍菖蒲層層盤繞的草龍蛋。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江月白深入地下的白藤敏銳的感知到,龍蛋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五個魂嬰果,已經從粉色變成紫色,說明年份超過五百年,甚至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