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渾身被混沌之氣包裹,像一顆灰色的繭,懸在蓮臺洞天正中位置。

天穹上紫雷破空,大地中疾風橫掃。

她就像漩渦的中心,吸納周圍一切能夠吸納的力量,只是與吞天鼎相比,她的吸納十分溫和,只吸收氣息,並不傷害蓮臺洞天中的草木和靈獸。

「不要破壞蓮臺洞天,不要破壞,我已經夠窮了,夠窮了……」

江月白在心裡念念叨叨,靠著強大的意志力保證蓮臺洞天的完整。

混沌之氣衝進身體,她趕忙按照《混沌涅槃功》中的法門修煉。

此功以荒古時期煉氣士的修煉之法為基礎,在真仙境之前,分為四大階段。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煉精化氣和練氣化神兩個階段,就能達到現今的化神期,之後煉虛,合體,大乘三個境界的修煉,實際上跟荒古時期的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十分相似。

第一階段煉精化氣,可成就丹胎,跟金丹期差不多,也是九頭蛟龍要求她修成的部分。

後面的,暫時不在江月白考慮範疇內。

煉精化氣以精氣神為基礎,人族煉氣士煉的是元精和元氣,但《混沌涅槃功》卻改元氣為混沌之氣。

混沌之氣與自身元精合煉,化為混沌無序的先天精炁,以先天精炁為基,煉成混沌丹胎。

江月白沉心靜氣,感受自身元精與外在混沌之氣,運氣往返,成就體內迴圈,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一絲混沌之氣為引子,讓世間所有力量都可化入混沌之中,無論是靈氣,妖氣還是魔氣陰氣。

通俗的說,天地間這些力量和存在,在混沌面前都是兒子。

江月白此刻接納的混沌之氣跟原始混沌之氣還稍有不同,其中帶著九龍之力,似乎還帶有一點紫氣。

她此時也不知道,這點不同能不能讓她順利破開黑棺上的鎖鏈。

混沌之氣進入江月白丹田,沉入無暇金丹之中,純淨透亮的金丹逐漸變成代表混沌的灰色。

將她一身靈氣和妖氣,全都轉化為混沌之氣,之後重入經脈,奔走在身體各處,洗煉全身。

劇痛加身,饒是她鍛體有成,還有應龍精血洗煉全身,《蠻神功》和《九轉金身訣》也修煉到金丹期的極致,此時竟還是難以承受混沌之氣。

從經脈到骨骼,還有血肉面板,都有種要被撕裂碾碎的感覺。

無奈之下,她只能藉助老辦法,調動仙芝的力量,忍受劇痛,一邊破壞,一邊修復。

這不是長久之計,這功法要修煉,就必須是混沌聖體,或者輔修《龍神變》。

完成煉精化氣階段之後,練氣化神時,恐怕她的神魂力量面對混沌之氣也難以承受,需要燭九幽另一部煉神的功法。

天巫族的修煉路線就是如此,氣神體合修。

江月白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算哪一族,在混沌面前,妖也罷,人也罷,魔也罷,都不再重要。

她只要知道,自己是江月白,就夠了!

按照功法後面所述,功法大成,可演化萬物,也可破滅萬物,不被天地法則拘束,就相當於界主對於界域的掌控對修成此功的人無用,而且照這功法的架勢,說不準連天劫也能吞了。

也不知道這麼強悍的燭九幽,當年是被宰了,江月白十分好奇。

這功法強是強,江月白仍有擔憂,她光是合出這一點開啟修煉的混沌之氣就耗費了海量的資源。

之後她得吞多少東西,才能繼續修煉下去?

現在想這個太遠了,徒增煩惱。

江月白收回兩道神念,專注

在運功和療傷上。

慢慢的,江月白感覺自己像泡在溫暖舒適的水中,周身如嬰兒般柔軟,整個人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中,只有周身孔竅自然開啟,吸納天地間的一切力量。

一切都在自然而然的進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修錯了,並未生出那種霸道吞噬的慾望,或許是因為不想破壞蓮臺洞天的執念,又或許是她長久以來修行入定的習慣,和在妖族所領悟自然之道的影響。

江月白周身軟綿,呼吸自然而然的停止,由外轉內,緊接著,內呼吸也慢慢忘卻,感覺整個天地都在這一刻停止。

微風不動,水波不興,天地人物,皆無影無蹤,只餘混沌。

*

與此同時,深淵之下。

陸南枝從地上爬起來,環視周圍純黑色的大殿,兩排擎天石柱一路延伸向內,整個大殿寬廣幽深,死一般的寂靜冰冷。

一點聲音也能傳出很遠,周圍有黑霧湧動,陸南枝試探著走動,發現黑霧沒有動靜,這才稍稍大膽些,朝大殿更深處走去。

走了沒多遠,陸南枝看到前方倒著一個人,正是星愁。

她眼神冷厲,快步走過去拔劍便斬。

錚!

一劍斬空,在地上留下被凍結的劍痕。

星愁氣喘吁吁,拼盡全力的滾到遠處,臉上面具脫落,露出一張男女莫辯的臉。

「我是故意激怒九頭蛟龍,我有辦法離開這裡,真的!」

真實聲音也非常中性,叫陸南枝一時也搞不清她到底是男是女,還是說這就是章尾山民的特徵?

陸南枝眼眸一抬,再次揮劍斬擊。

星愁駭然瞪眼,身上湧出大量黑霧化作屏障,堪堪擋住陸南枝劍芒。

冰魄劍氣將黑霧凍結,碎裂爆開,後方卻無星愁蹤跡,只有地上的血跡朝大殿更深處延伸。

陸南枝立刻追上去,一直追到石柱盡頭,從半開的石門穿出來,陸南枝差點一腳踩空,看到眼前景象怔愣原地。

一條赤色蛇尾盤繞在廣場周圍,黑色的大理石地磚光可鑑人,照出山壁上巨大的人身蛇尾石雕,捧著雙手,低頭閉目。

陸南枝此刻就站在石雕心口位置。

「這分明就是一開始進來的地方,不對!」

陸南枝御空而下,來到廣場上再回頭看整個石雕,瞳孔驟縮。

「這是女性雕像,不是一開始的男性雕像,我們這是在……倒影裡?」

陸南枝仔細檢視周圍,發現這裡跟之前的地方還是有些不同,除了山壁雕像這一面,廣場其他三面還有三道石門,都是半開的。

地上已經沒有血跡,陸南枝也不知道星愁去了哪裡。

無奈之下,陸南枝只能隨便選一道門進入。

入目之處,全都是巨大的黑色石柱,每一根石柱中間都雕刻著不同的東西。

千奇百怪,五花八門,有的猙獰恐怖,有些賞心悅目。

陸南枝湊近其中一根,中間雕刻的東西像一團霧氣,輪廓有些貘的樣子。

陸南枝發現柱子下面雕刻著巫文。

「夢魔,魘,四歲斬於春後午睡。」

陸南枝又看過幾根石柱,竟全都是被燭九幽斬殺的各類魔。

「九頭蛟不會放我們離開,所以它不在意我們闖入這裡,這是我們的機會。」

星愁的聲音從某處傳來,迴音太多,陸南枝一時難以辨別位置。

「這次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只能求你們幫助,這裡應該還有一些古魔源氣殘留,你可以找找看。」

「我已經沒有能力對付你們,但我保證,我真的知

道怎麼離開,只是憑我的力量還不夠,你若願意跟我合作,就說一聲,我隨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