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臥底,身處敵營,做夢都害怕說錯話!

處在這種環境中,神經根本就不敢放鬆。

鄭耀先自1932年加入特務處至今,一步步如履薄冰,最終因為去年12份的【無歸計劃】,獲取了足夠的資料,最終成為了上海站的站長。

何等之艱難?!

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敢鬆懈。

因為他目前的地位對組織來說,太重要了!

哪怕是錢大姐說“鄭耀先同志,不要緊張,安平同志是自己人”以後,鄭耀先也不敢信。

因為到他這個地位,僅憑藉指證,是奈何不了他的!

但如果自己表現出自己是共黨,那可就有嘴說不清了!

“你是什麼人?”鄭耀先冷視錢大姐,隨手出手如電,捏住了錢大姐的喉嚨:“你為什麼誣陷我?”

此時的鄭耀先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真的無解,他能做的就是鋤奸!

他只要一用力,就能將錢大姐的咽喉捏碎。

“喂喂喂,老鄭,別緊張!”張安平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鄭耀先的反應太偏激了。

畢竟,太突然了。

嗯,也是和自己有關。

自己這個大特務,名聲有億點壞……

他喊道:“我真要是誘捕你,也不會選在醫院!這破地方連個藏人的地方都沒有,我一個快嗝屁的重傷員,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

鄭耀先聞言,思緒急轉。

張安平的話不無道理。

可……

眼前這傢伙,真的是自己人?

他不由望向錢大姐。

錢大姐連忙點頭,感受著頸部傳來的放鬆,她長出一口氣,道:

“鄭耀先同志,伱先別緊張,這一次確確實實是我考慮不周。低估了你對安平同志的誤會。”

鄭耀先打量著兩人,心裡有了三分相信,但臥底的本能告訴他,不可輕信!

“別用這眼神看我!”

張安平看著鄭耀先警覺的眼神,哼哼的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自己人,早就把你坑的埋溝裡去了!”

“陳默群、王世安、吳敬中,可都是被我坑沒的!再加一個被我親手幹掉的黃再興,老鄭,你覺得我想坑你,會讓你過的這麼自在?”

鄭耀先的相信又加了兩分。

張安平其實真的沒怎麼坑他——集訓大隊這樣的好事也沒落下他,雖然多坑了點錢,但好處確確實實給他了。

他一直以為張安平不坑他,是因為兩人自1932年就認識、且需要聯手對抗徐百川的緣故。

但他還是很懷疑。

畢竟,張安平可是被我黨誣陷過的——差點死在了黨務處手裡。

其次,張安平在叛徒事件中,抓了不少江蘇S委的高層,之後又設計過除草計劃——咦?

鄭耀先腦海中靈光一閃。

江蘇S委多名我黨同志被捕,其中就有位置很重要的同志,但特別組並沒有因此徹底破壞掉S委的組織,讓S委大部分同志有了轉移時間。

除草計劃……

因為除草計劃,特務處針對上海在押我黨同志的計劃不得不終止,前不久因為兩黨達成協議而釋放!

至於誣陷張安平,張世豪這個名字可是最大的破綻啊!

至於民國25年上海再見面時候張安平說的舉報地下黨,反而無足輕重了。

想到這,鄭耀先心中的懷疑僅剩下了兩分。

“你……你……”

未來的軍統六哥,第一次結巴。

無他,主要是不知道怎麼說。

他有兩分的懷疑,但八成肯定這廝真的是自己人。

可……

老陸沒教過怎麼和這麼高階的臥底同志交流啊……

“很驚訝吧?”張安平一臉的得意:“惡名遠揚的大特務張世豪,居然是共黨!”

錢大姐看張安平這“小人得勢”模樣,哭笑不得的道:“安平,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錢大姐,我主要是早就期待和老鄭坦誠相待的這天了,嘖,沒想到老鄭的反應這麼的激烈。”

鄭耀先呆了許久,才澀聲道:

“你怎麼可能是自己人?”

“你怎麼可能是自己人?”張安平翻著白眼反問——未來互指的那兩位,以真實身份碰面後,是不是也這樣問的?

鄭耀先無語。

因為剛才的過激反應,對他來說有點像黑歷史,懷疑自己嚴重社死的他,望向錢大姐,果斷的轉移話題:

“錢大姐,您貿然讓我們相認,是不是有重要事情發生?”

張安平可不想讓鄭耀先轉移話題:“老鄭,別急,別急著轉移話題啊!來來來,再聊聊!”

鄭耀先:聊你大爺!

錢大姐對張安平孩子氣的這一面很無語,示意張安平你給我老老實實躺著,隨後對鄭耀先道:

“是安平同志又捅了簍子了。”

“他組織了對岡本平次的刺殺,結果出了點問題,不得不自己捱了一槍。”

“岡本平次?”鄭耀先立馬道:“岡本平次真的是姜思安?”

張安平怒道:“靠,你調查我!”

鄭耀先冷笑:“你就兩徒弟,大徒弟成叛徒了,小徒弟失蹤了,然後出現了一個長得挺像的日本人,你大徒弟還和這傢伙不清不楚,你以為我傻啊!”

“是個人就能看清楚!”

當然,這是鄭耀先在扯淡。

姜思安在張安平的佈局下,用化妝的方式,在八個月的時間中,完全變了一個人,即便是特別組的人,也很難在第一時間認出日化的姜思安。

但鄭耀先是誰?

他可是未來的軍統六哥!

姜思安剛進入培訓班的時候,他就將其樣貌記了下來。

後來姜思安的樣貌一點點的改變,鄭耀先早就暗中注意了!

等姜思安消失、岡本平次出現,他不認出來才有鬼!

不過,他一直不敢確定,只是簡單的向陸漢卿提了一嘴,並沒有向組織報備。

張安平被鄭耀先這句話氣到了。

“沒錯,是個人聽到上級的話後,第一反應就是幹掉上級。”

【系統:張安平不接受鄭耀先砸來的板塊磚,抱起了十塊磚頭透過投石機砸向了鄭耀先。】

鄭耀先大怒,這茬過不去了是吧?

錢大姐無語,兩地下黨的高階臥底、上海區兩大勢力的頭目,這麼互掐你們好意思嗎?

她怒道:“你們倆夠了!”

兩人馬上息聲。

誒誒,我說到哪了?

錢大姐一愣才想起剛才的話,接著道:

“安平的身份不能有任何瑕疵。鄭耀先同志,對岡本平次刺殺的事,你得攬下,正好沈飛是上海站……”

錢大姐說到這,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張安平頓時頭皮發麻,錢大姐,我都跟老鄭這麼互掐了,你咋還能注意到這個華點……

咱們就說盲生好不好……

沒有南田洋子的出現,這鍋還得是鄭耀先背,因為從選擇了沈飛開始,張安平就算計著這一點。

未來的八年,他和鄭耀先必須聯手將上海牢牢“把控”,可如果不相認,老鄭萬一一刀捅過來坑死自己咋辦?

老鄭是善茬嗎?

自己的表舅,可是被他給算計掉的!

錢大姐也是說著說著突然反應過來的。

張安平佈局,向來喜歡一石多鳥,他用沈飛這個人,還真有些不合理——特別組吸收了青浦班的精華後,人手可是極其充沛的!

但略作思考後她沒有說破。

第一,是給張安平留點面子。

第二,這傢伙幾次三番旁敲側擊的要和鄭耀先相認,也算是遂了他的願望吧。

鄭耀先有點吃味……

我是鄭耀先同志,他是安平;

他早知道我的身份,我卻不知道他的身份——鬼才知道這傢伙暗中笑話了我多少次。

鄭耀先可不像張安平這般,在錢大姐跟前愛胡鬧,接茬道:“沒問題。”

錢大姐點頭,道:“你倆是一個情報組的同志,以後多多配合——你倆聊,我得走了,你倆別再掐來掐去的!多大人了,怎麼一點都不穩重!”

張安平自然是賠笑,鄭耀先則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錢大姐走後,老鄭卻沒不好意思了,直接往椅子上一躺,一條腿放到了病床上:

“小同志,藏得挺深!”

雖然是如此做派,但鄭耀先心裡很激動。

臥底的孤寂,是因為周身沒有一個戰友。

是因為周圍全都是狼!

但現在,他遇到了一個披著禿皮的兔子,真好!

“承蒙誇獎!”

“喂,”鄭耀先收回腿,認真的看著張安平:“老實說,我是真的沒想到。”

“如果你和老徐之間有個人是臥底,我一定會認為是老徐,而不是你。”

張安平“冷冷一笑”:“然後,你會想法設法的讓我成為那個臥底吧!”

鄭耀先笑了起來。

沒錯,真要是這樣,他肯定刺張安平一刀!

“老鄭,為了讓錢大姐同意我倆相認,我可是捱了一槍,以後見了我尊敬點,知道嗎?”

鄭耀先鼻子差點氣歪了。

你小子就不能踏踏實實和我說會話嗎?好歹讓我多感動一陣啊!

“你大爺的!”

叱罵一聲,鄭耀先道:“別廢話了,你這麼處心積慮的和我相認,肯定憋著壞,有屁放!”

張安平不滿道:“喂喂喂,你這是和自己同志說話的態度嗎?”

鄭耀先失笑,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說話,可你就是那種非逼得人罵你的貨啊!

“行,我錯了。”鄭耀先笑著道歉——他確實開心,和這樣的小狐狸能站在一起彼此信任,這滋味不是畫中人,真的體會不了。

天可憐見,他平均每天起碼有一個小時要用來琢磨張安平。

他可不想重蹈老吳的覆轍——現在才知道,就連陳默群和王世安都是被這壞小子坑掉的,嘖嘖,老子能和這種人絕對信任,太特麼幸福了!

“兩件事。”張安平收起玩笑之態,正色道:“目前我得躺屍,但針對小日本的算計不能停!”

“你得以張世豪和張曉的名義,繼續搞下去。”

“我盯上了日本人特務機關的那幫傢伙,過兩天你坐鎮把他們都給打包送去見天照。”

鄭耀先的聰明才智可不輸於戴處長,馬上就意識到了張安平的真正目的。

“你想讓這兩個身份和張安平這個真實身份毫無瓜葛?”

“嗯。以後我打算當個不起眼的漢奸,這算是一層保護色吧。”

“可以。”鄭耀先當然同意,即便不是同志,這忙必須幫——讓張安平禍害小日本,總比禍害自己的強。

“第二件,再刷一次忠誠度。”

忠誠度?

鄭耀先一愣,什麼意思?

“我手裡有一條大魚,這傢伙能接觸到禿子,要是日本人對禿子有殺心,這傢伙肯定會被啟用,咱倆到時候再刷一次忠誠度。”

這下鄭耀先明白忠誠度的意思了。

禿子?

他嘴角一抽,你把那位喚做禿子?

等等!

鄭耀先突然想到張安平用到了一個字:

“再”!

再刷一次忠誠度?

鄭耀先問:“去年十二月?你就是抱著刷忠誠度的心思去的?”

“你以為呢?”張安平理所當然的道:“我總不能真的為禿子賣命吧!”

“你那時候就知道我身份了?”

當然知道!

“不知道啊!選你是因為你能打啊,關鍵時候可以讓你扛雷送死。”

鄭耀先嘴角抽搐。

好一個扛雷送死!

張安平,你真是不為人子!

“當然,陰差陽錯,不是讓你跟著我刷到了一波忠誠度嗎?這玩意就跟神話中的氣運一樣,看不見摸不著,但關鍵時候可是保命的好東西!”

鄭耀先不由腦補出一個畫面:

“委座,我懷疑張安平是臥底!”

“娘希匹!張安平為了黨國出生入死,關鍵時候救了我蔣某人多次,你說他是臥底?我看你才是!”

這畫面太美了……

鄭耀先好奇:“說正事,到底是什麼大魚?”

張安平嘟囔:“明明是你先岔開話題的——黃珺,行政院機要秘書,被南田洋子收買了。”

“什麼時候的事?”

張安平笑道:

“你以為日本人換俘是為了什麼?這條線索就掌握在一名被我關押的日諜手裡!日本人以為賣一個被收買的普通秘書就能把我忽悠,我將計就計釣出了真正大魚。”

鄭耀先認真思索著道:“你這有點弄險。”

“現在是全民抗戰的關鍵時候,禿——那位不能出事!”

“當然不會讓那位出事,我盯得很死!他的司機直接被我策反了,你覺得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這條線你暫時盯著,要是小日本有針對禿子的行動,關鍵時候咱們得刷一波忠誠度。”

鄭耀先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被張安平所說的忠誠度三字“收買”了。

主要是他就是因為雙十二大酬賓中冒死去西安的資歷,讓他問鼎了上海站站長的職務。

鄭耀先看張安平一副我沒話了,你識趣點自己走的樣子,忍不住問:“就這些?”

“就這些。”

“你大爺!遊擊大隊那件事呢?你小子竄著那位搞兵權,到底什麼主意?”

這話鄭耀先早就想問了。

但之前不敢問。

主要是他知道問了白問,還可能會被反咬一口——張扒皮咬人一口,入骨八分!

“當然是搞兵權了,特務處有了兵權,能少了咱們嗎?”

“就這?”這理由沒錯,可不符合張安平的性子吧?

張安平翻白眼:

“難道是我想起義?你幫我看看我腦子進水了嗎?”

“滾犢子!”鄭耀先笑罵一聲,又嘮了幾句閒話,心情極佳的離開了病房。

張安平等鄭耀先走後,摸著光禿禿的下巴,自語道:

“老鄭對我的研究挺深啊!”

“幸好我及時和他相認了!要不然這廝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得坑死我!”

關於忠義救國軍的佈局肯定不能說——幸好以後就是有了忠義救國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被自己孵化的。

軍統功臣張安平啊!

第三章應該在12點前後,已經碼了1000多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