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八 聖人亦有敵

堵住了輪迴漏洞後，姜塵就欲折返九州，只是在離開幽冥界前，他悄悄的望了一眼無盡深淵所在的方向。

與無垠星空一樣，無盡深淵同樣浩瀚無邊，沒有邊際，只是雙方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為天地雙極。

兩者相合，剛好可以將洪荒天地籠罩。

天河起源於無垠星空，冥河起源與無盡深淵。姜塵試圖讓天河與冥河貫通，打的就是將無垠星空與無盡深淵聯絡起來的注意。

兩者一在天，一在地，中間隔著人間界，本無相通的可能。但生於兩地的無上河流，使得它們有了貫通的可能。

天河冥河相連，就能貫通整片天地，使得兩地互通有無，那時，天地才能算是一個整體。同時，洪荒天地中，也將多出第三條無上長河，天地長河，與命運長河、時空長河比肩。

“無盡深淵的情況很不妙啊。”

以前，姜塵看不到無盡深淵的情況，可現在，后土娘娘設在無盡深淵外的封印，已經擋不住他的視線了。

無盡深淵裡面的局勢，清楚的倒映在姜塵的眼中。

數之不盡的先天兇獸橫行，不斷的與巫族大軍戰鬥著，試圖衝破巫族的封鎖，前往深淵之外。

而在無盡深淵的最深處，靠近天外混沌的地方，更是有一股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息瀰漫開來。

那是混沌魔神的氣息，有混沌魔神的殘念盤踞在那裡，毫無顧忌的宣洩著自己的氣息，以牽扯后土娘娘的精力，使得她無法動手抹殺那些先天兇獸。

“怪不得巫族這些年不理世事，原來是把精力全部用在防禦無盡深淵身上了。”

姜塵現在有些明白，為何巫族明明不比人族弱多少，聖人卻不把巫族視之為威脅了。

只要無盡深淵的危機一日不解除，那巫族就一日不能加入洪荒的爭霸之中，自然不被聖人視為威脅。

“可惜，無盡深淵的威脅持續不了多久了，待我重塑天地之後，就能將其解決。那時，巫族就會重新出現在天地之間，成為聖人，乃至人族最大的威脅。”

確認了巫族暫時沒有威脅後，姜塵收回視線，轉而離開幽冥界，朝九州趕去。

只是，在離開這裡之後，姜塵的心漸漸沉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好似忽略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混沌魔神！

混沌魔神雖然隕落了，可他們殘留的力量，依舊極為的恐怖，不亞於混元大羅金仙。

而對於重塑洪荒天地這件事，最不樂意看到的，應該就是他們了。

開闢洪荒天地，這是盤古大神的功德。可覆滅洪荒天地，使之重回混沌，卻是混沌魔神的功德。

所以，誕生於混沌的那些混沌魔神們，哪怕隕落了，依舊不忘毀滅洪荒天地。或者說，恰恰正是因為他們已經隕落了，才更為迫切的想要摧毀洪荒天地。

因為，只有毀滅了洪荒天地，他們才能從死寂中復甦，並重回巔峰，甚至是更近一步。

反之，若洪荒天地不滅，那他們就一直無法復甦，要永遠的陷入死寂之中。

甚至於，隨著洪荒天地愈發強盛起來，他們最後更是會被天地本源同化，成為天地的一部分，化為洪荒天地晉升的資糧。

要知道，洪荒天地的誕生，可是建立在這群混沌魔神的屍體上。

只有洪荒天地破滅了，他們這群被天地鎮壓的魔神，才能得到解脫。反之，若天地不滅，他們便難逃被天地吞噬的下場。

是故，無論如何，混沌魔神們都是不願看到洪荒天地重塑的，他們只願天地越來越弱，直至完全毀滅，這才符合他們的利益。

“我若重塑洪荒天地，最大的敵人就是他們，隱藏在洪荒之下的混沌魔神們。”

想到混沌魔神的威脅，姜塵很難不放在心上。混沌魔神的強大，他是深有體會，畢竟，他的身上就有一截毀滅魔神的斷臂。

只是一截獨臂，就能造就出一尊混元大羅金仙出來，這樣的力量，能不可怕嗎？

“真是知道的越多，越發覺得自己的渺小，這洪荒的水，真tm深。”

姜塵的心中很是無語，在以前，他還是先天道尊的時候，覺得大神通者才是自己的敵人，聖人就是無敵的存在。

可時至今日，他已經有了傲視大神通者，直面聖人的本錢了，卻是突然發現，聖人並非無敵。

聖人之上，還有著很多強橫的存在，有的，甚至能夠威脅到天道。

實力攀登至極限之後，突然發現，自己非但沒有無敵，反而更加的弱小了，這也是夠了。

只能說，洪荒的水真是太深了，聖人，只是水面上的最強者。

可在那深不見底的水下，卻是隱藏著很多更為恐怖的存在。那是來自於上一個時代，混沌時代殘留下來的無上強者。

盤古大神開闢洪荒天地的時候，吞噬了所有的混沌魔神，從而使得洪荒天地的底蘊異常的渾厚。

可此舉，同樣為洪荒天地帶來了隱患，那就是混沌魔神死而不僵，其殘念隱藏在天地各處，時刻想著毀天滅地。

混沌魔神生前太過強大，以至於死後執念不滅，縱使是盤古大神，也無法將其磨滅，只能將其封印。

可隨著洪荒天地數次破滅，盤古大神留下的封印受到衝擊，漸漸封不住那些魔神殘念了。

所以，近些年來，混沌魔神的殘念愈發的活躍起來，屢屢衝擊洪荒天地。

混沌時代持續了多久？洪荒才開闢了多久？混沌魔神哪怕只是剩下了執念，依舊能發揮出堪比混元大羅金仙的實力，洪荒的生靈們，如何會是他們的對手？

若非有天道壓著，就洪荒的這點高手，根本擋不住混沌魔神的衝擊，早就被他們吞噬殆盡了。

“混元之下，戰場還在天地之間。可混元之上，戰場已經不在洪荒天地了，而是在混沌，在無盡的時空之中。”

具備混元之力後，姜塵終於接觸到真正的洪荒了，方才知曉，聖人並非沒有敵人。同時也明白，他們為何要放任那些大神通者了。

不是他們想放任，而是不能不放任，洪荒需要更多的混元大羅金仙，以抵禦未來混沌魔神的衝擊。而那些大神通者們，全是混元的種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突破了。

所以，若非實在忍不住，聖人一般是不會對大神通者出手的，反而對他們百般忍讓。

要是大神通者都讓聖人殺光了，那還怎麼誕生混元大羅金仙，以抵禦未來混沌魔神的入侵？

在混沌魔神的威脅下，大神通者們幾乎人人一張免死金牌，還是天道親自發放的，就是用來防備聖人的。

大神通者間怎麼廝殺都無所謂，反正聖人不能下手。不然，就要受到天道的懲罰。

“怪不得玄門的大神通者那麼囂張，很多都不把聖人放在眼裡，也確實沒必要太過在意聖人。”

“未成混元，有天道庇佑，聖人無法對他們出手。成為混元之後，也無需懼怕聖人了。”

姜塵心中瞭然，明白了洪荒如今的格局。

聖人高懸混沌，不理世事。這偌大的洪荒，就成了大神通者的棋盤，任由他們在裡面爭鬥、算計，以尋找自己的突破契機。

“應該是封神之戰的緣故，天地再次破碎，使得混沌魔神身上的封印進一步解封，已經有了干預洪荒天地的能力。”

“這種情況下，就連天道，都感覺到了來自混沌魔神的威脅。故而強令聖人離開洪荒，給大神通者們騰出地方，給他們足夠施展的空間。”

以往很多不明白的事，姜塵現在全都明白了，聖人被禁足，受罰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給大神通者挪地方。

“怪不得天道如此急切的，要修復無垠星空。”

洞悉的事情的本質，天道的一些舉動，姜塵也能看穿了。

天道也擔心，就是天地間再多出幾尊混元大羅金仙來，也不一定是混沌魔神的對手。所以，她做了兩手準備。一是大力扶持大神通者，準備從他們中間培養出幾個大神通者。

第二個準備，就是扶持姜塵，讓他重塑洪荒天地，從根本上解決混沌魔神的問題。

混沌魔神身上的封印，之所以會出問題，全是因為天地破碎的緣故，那重塑洪荒天地之後，就能重新加固封印，同樣能解決混沌魔神的問題。

“不深思還不知道，這一深思，還真是嚇人一跳，洪荒天地竟然已經危急到這種地步了，好似隨時都會破滅一般。”

站在人族的角度上來看，人族的問題很多，可站在洪荒天地的角度上來看，洪荒天地的問題更多。

人族敗了，於洪荒無害，因為對人族出手的，也是洪荒生靈，這叫肉爛在鍋。

可洪荒要是敗了，到時候，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都要死，包括高高在上的聖人。

“可以確定了，這次人族之戰，天道是不會干預的了。甚至於，就是重塑天地與重塑仙界之爭，天道也不會出手。”

天道要的，是天地變強，是有更多的混元大羅金仙誕生。

至於這天地是怎麼變強的，以及那些混元大羅金仙，究竟是怎麼誕生的，是誕生於人族，還是由其他的大神通者突破而成，天道全都不在乎。

只要是洪荒的生靈，那無論是誰突破成混元大羅金仙，對天道而言都一樣。難道非人族的混元大羅金仙，就不是洪荒生靈了嗎？

真要論起來，那些先天神魔、先天神聖出身的大神通者，才是天道的親兒子，人族於天道而言，連後孃養的都不算。

至於打造仙界……

誰敢說打造仙界就弱於重塑洪荒天地了？或許對盤古大神來說，打造仙界，可以讓她多一個選擇。

重塑洪荒天地，那就是在走老路。而打造仙界，就是在創新，使得洪荒天地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一切都是未知的。

萬一盤古大神想要搞點創新，那打造仙界，不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嗎？

所以，重塑洪荒與打造仙界之爭，天道誰都不會支援，而是保持中立，未來洪荒會走向何方，全看他們各自的本事。

洪荒天地存在的本意，就是用來演道，即是演道，一成不變的又有什麼意思？自然要各種想法齊齊上演，一起在天地間角逐，那才有看頭，才能給盤古大神帶來更多的靈感。

說不定，那混沌魔神的殘念突然出現，就是盤古大神故意為之。

他可能是覺得，洪荒最近這些年過得實在是有些安逸了，所以故意製造出一些危機感，讓天地間的生靈們變得緊迫起來。

沒有壓力，哪來的動力！

“爭！”

“一切都要爭！”

姜塵長嘆一口氣後，突然笑了起來，眼神莫名的看向了北俱蘆洲。

“如果天下大亂，真的是天意的話，那現在亂的還不夠徹底。沒有巫妖二族入場，沒有先天三族捲入其中，那算什麼天下大亂！”

莫名的，姜塵的心中升起了一種預感，他覺得，人族之亂只是開始，往後會愈演愈烈，直至波及到洪荒所有的勢力。

大亂之後才有大治！

天意既然要誕生混元大羅金仙，那只是人族之亂，能夠誕生幾個混元大羅金仙？

必然是整個洪荒，所有的勢力全都亂起來，那產生出的滔天氣數，才能催生出眾多的混元大羅金仙。

“帝俊，或者是太一，就要復甦了。或者說，已經是復甦了。”

此時此刻，姜塵突然生出一種預感，帝俊與太一兩人之中，或許有一人已經復甦了，正躲在角落裡，默默關注著洪荒。

既要天地大亂，那兩人必然要復活一人，否則現在的妖族，哪有入場的資格。

“哈哈，這個世界，越來越有趣了。”

大笑聲中，姜塵的身影出現在九州，那姜水之畔，小小的姜家村中，也就是他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自他成仙以來，他就再沒有回過此地。時隔數百年，姜塵還是第一次迴歸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