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沙漏與金手指

走出房間，外界陽光明媚，一切看上去都挺好。

算是個好天氣。

亞帝穆沐浴在陽光下，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景象，不由有些失神。

眼前的場景，他過往基本每天都會見到，早已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麼。

但現在再次望見，卻莫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他轉身離開，走到一旁的餐廳。

霍得皇家學院內並沒有食堂，但卻有各種餐廳與攤販，是附近商人過來組織的。

不過就算同樣是吃飯的地方，卻也同樣涇渭分明。

衣著華麗，身上帶著武器的往往是貴族子嗣，會選擇進入少數幾家酒館，在其中用餐。

至於路邊攤販，這是隻有平民們才會光顧的地方。

兩者涇渭分明，像是一條無形的規則一般，很少逾越。

霍得王國雖已經歷變革，在名義上號召人人平等，但傳統的規則仍然在許多人心中留下烙印。

縱使是號稱最為開明的霍得皇家學院，也不免處處受到影響。

亞帝穆在一旁駐足看了一會，隨後上前，在一處小商人手中要了幾個麵包。

麵包是剛烤出來的，其中還透著香氣，感覺上似乎與亞帝穆前世印象中的麵包有些不同。

售賣的商人望見亞帝穆，看著他腰上佩戴的長劍似乎有些驚訝，但卻很快低頭，將東西拿了出來。

一共兩個麵包，花了亞帝穆四個銅子。

“謝謝。”

接過麵包，亞帝穆轉身離開。

在學院的一處平坦區域，他隨手找了個地方坐下，在那裡用餐。

剛烤出來的麵包嚐起來味道還算不錯，其中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似乎和貴族餐廳裡的東西沒什麼區別........”

亞帝穆一口一口吞嚥著，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過往的亞帝穆因為身份，哪怕手頭上再怎麼窘迫，用餐都會選擇進入貴族餐廳之類的地方。

和其他出身貴族的學員一般，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他的貴族身份。

進入平民用餐的餐廳，與平民坐在一塊用餐，這在貴族眼中是一種恥辱。

但現在來看，這貴族餐廳裡的東西，似乎也並沒有和外面的東西有什麼區別。

好吧，其實還是有區別的。

不僅更貴，而且有些方面還更不如。

亞帝穆口中的普通麵包若是放到貴族餐廳，價格至少在五個銅子，而且基本只能吃到又冷又硬的，真的算下來遠沒有剛出爐的麵包可口。

但就算這樣，仍然有大批的人選擇所謂的貴族餐廳。

是因為放不開身份麼？

亞帝穆心中思索著，有些不太確定。

或許還有圈子的緣故？

如過去的亞帝穆一般，他身為騎士之子若是被人發現與平民一同用餐，很可能會被周圍同樣出身的人所歧視排斥。

或許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才能變成這樣。

為了儘可能融入屬於貴族的圈子，所以寧願支付更高的溢價去選擇其實沒那麼好的東西。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可能真的會被一些沒有道理的話給洗腦，相信這是真理。

比如平民卑賤，貴族高貴之類沒有道理的話，當週圍人都在這麼說的時候，指不定就真的信了。

亞帝穆心中不由浮現出一抹喜悅。

他在為自己理解了更多東西而感到高興。

這簡單問題之下蘊含的道理，過去的亞帝穆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被動的跟著四周人，按照本能去做，隨波逐流而已。

但是現在，在擁有前世的記憶後，他卻一下子理解了。

或許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道理，但對亞帝穆而言卻仍然值得開心。

不過或許是他人不願意見他如此開心，在這種時候，總有人會來打擾，選擇干擾別人的好心情。

“這不是亞帝穆麼？”

有些詫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抬頭望去，一個身穿紅色長袍的少年身影正站在那裡。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歲左右，身上穿著一身鮮豔的紅袍，面板白皙，腰上佩戴的長劍生動說明了其貴族的身份。

霍得王國之內，儘管官方法律已經取消了平民的種種限制，但各種潛規則仍然存在，只有貴族後裔才有資格佩戴武器。

哪怕在霍得皇家學院這種地方，能夠佩戴武器的人也一定是貴族後裔。

“赫魯，好久不見。”

望著少年的模樣，亞帝穆有些意外，但仍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你在這裡做什麼？”

赫魯望著亞帝穆的模樣，疑惑問道。

“如你所見，我在用餐。”

亞帝穆笑了笑：“這裡風景不錯，我覺得正適合休息。”

“既然要用餐，為什麼不去餐廳呢？”

赫魯有些疑惑。

“事實上，我現在錢袋已經空了，恐怕承擔不了餐廳的花銷。”

亞帝穆坦然說道。

事實上，他身上有剛剛才里根身上借來的錢，真的想去貴族餐廳用餐的話還是能承受的。

只是對現在的亞帝穆而言，他覺得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刻意去那種地方。

那純粹是交智商稅。

赫魯臉上下意識露出輕蔑表情，不過隨後又迅速消失不見。

對一個貴族來說，暴露出自己的窘迫經濟狀態屬於十分尷尬的場景，這將被許多人取笑。

不過回想起亞帝穆之前的傳言，赫魯又轉而瞭然。

“那可真是件悲傷的事。”

他假裝嘆息，感慨說道：“希望你的窘迫能很快過去。”

“會的。”

亞帝穆將赫魯臉上一閃而過的輕蔑表情看在眼中，卻也並未在意，只是笑了笑，開口說道：“事實上，我覺得現在也不錯。”

“那就再好不過。”

赫魯點了點頭，隨後找了個理由，迅速走了。

看這幅模樣，似乎是怕亞帝穆找他借錢？

按照尋常的理解來說，這的確是很有可能的。

貴族家庭出身的人很少會暴露自己經濟的窘迫，但一旦暴露，那很可能就是準備找你借款了。

但這種情況下，赫魯的反應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亞帝穆保證，他是真的沒有這種心思。

不過看著赫魯這近乎逃跑一般的模樣，他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倒也沒多說什麼。

兩三口將眼前的麵包吃完，亞帝穆正想回自己房間。

“咦？”

剛剛起身，亞帝穆便發現了異常。

他發現，在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莫名的景色。

一道紫色一閃而過，從身前劃過過去，最後在面前化為一座微型沙漏。

沙漏看上去很精緻，其中有一粒粒紫色的沙在其中飛揚，漸漸落下。

“這是什麼東西？”

望著身前的金色沙漏，亞帝穆有些驚奇。

他沒有覺得恐懼與驚悚。

或許是因為剛剛經歷了靈魂融合這種事，他現在看見眼前這金色沙漏，卻也並不覺得奇怪與震撼了。

相反，望著這金色沙漏，他的第一反應是想知道這東西的作用。

沙漏是許多地方傳統用來計時的工具，亞帝穆並不算陌生。

這東西在霍得學院裡都有許多，在許多地方都有應用。

沙漏是用來計時的，眼前的沙漏又代表著什麼？

亞帝穆仔細觀察著。

金色的沙漏內是紫色的細沙，此刻正緩緩向下流淌著。

不過這個速度很慢，看現在這模樣，估計要許多天才能結束一次。

沙漏完全流下之後會發生什麼？

亞帝穆心中閃過這念頭。

他有種預感，等到這沙漏中的沙子完全流淌乾淨，應當會有好事發生。

另外......

亞帝穆望著手上還剩下的一小塊麵包，有些若有所思。

眼前這麵包並不算小，一塊麵包足夠一個普通人吃上兩餐。

但亞帝穆方才吃了兩塊，卻也沒什麼感覺，仍然有種莫名的飢餓感。

這並不算尋常。

他之前的飯量雖然也不小，但可沒到這麼誇張的程度。

難道......

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他再度起身，去買了兩塊麵包。

對於他的去而復返，攤販顯得有些疑惑，但得知他的來意之後仍然熱情的將麵包拿出，放到亞帝穆手中。

亞帝穆走到一邊，獨自將麵包啃完。

果然。

兩塊麵包啃完，亞帝穆儘管不餓，但仍沒有絲毫飽的感覺。

基本可以確定了。

一塊麵包的分量不小，亞帝穆的胃就那麼大，一口氣吃了四塊，按理說早就該撐死了。

但現在卻是一點反應都無。

這顯然只能用其他東西來解釋了。

再度望去，在吃下這麼多東西之後，似乎就連眼前的沙漏都有了變化，其中落下的沙子多了不少。

或許這麼下去，用不了幾天就能結束。

亞帝穆對此感到期待。

他覺得眼前這沙漏多半是他靈魂融合之後的產物。

按照前世的記憶來說，就是穿越之後才有的金手指了？

亞帝穆從前世的記憶中瞭解到，那個世界有許多傳奇故事，其中的主角大多都有穿越的經歷以及屬於自己的金手指。

他現在經歷了靈魂融合，覺醒前世記憶之後也能勉強算個穿越者，覺醒一個屬於自己的金手指似乎也很合理？

亞帝穆這麼想著。

沒辦法。

他周圍並沒有類似的情況出現，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況究竟正不正常。

既然不知道，那便也只能這麼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