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人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給土匪磕頭。

“求求各位大爺,饒過我們一條小命吧!我們掙扎到這兒已經很不容易了......”

“大爺,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們一馬吧!”

“放過我們吧……”

“啊——”

土匪們上前,把前排的流民給踹倒,面目猙獰,心狠手辣,“別說這些個沒用的廢話,我們只要錢或者糧食!給了你們就能走!”

有人喊道,“我們沒錢!”

誰家不是缺錢缺糧食才要逃難的啊?沒事吃飽了撐的才當流民?

土匪眯著眼,把刀架在胸前,開始耍橫,“沒錢就別過路!在這兒等死吧!”

幾十個流民滿臉憤恨,低聲咒罵,卻不敢讓對面的土匪們聽見。

方家混在流民中,瑟瑟發抖。

伍氏摟著小女兒小兒子,眼淚嘩嘩地流,聲音顫抖,“當家的,要不我們把過路費給了吧?”

方屠戶臉色鐵青,咬牙道,“他們是土匪!趁火打劫,一個人10兩銀子,你有錢嗎?”

伍氏張嘴想說什麼,又被方屠戶打斷,“現在把錢給了他們,等到下一座城又跟我們要進城費怎麼辦?那時候你還想進城嗎?再說了,等我們找到好地方要安頓,哪樣不要錢?”

方璐也贊同爹的說法,她拉著孃的手,小聲勸說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嚇得臉色慘白,還比娘要想得清楚。

伍氏看著那幫彪悍的土匪,手裡大刀揮舞,心中害怕,也知男人說得對。沒辦法,只好低下頭嗚嗚地哭。

周圍一圈也同他們一樣,家底薄,能活到現在就已經算了不得,可沒錢就過不了。

大家的眼裡露出迷茫,他們也不知走到哪裡才是盡頭,不知道哪個地方風調雨順。他們只知道遠離了家鄉的苦難,也許還能有生存的希望。

現在這一絲希望被土匪給掐住了。

這裡荒無人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被堵在這兒,當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有一家子穿著破舊的麻布,腳上踏著草鞋,卻能顫顫悠悠地從懷裡掏出50兩銀子。

當頭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錢交給了土匪,求他們放過。

那些土匪點了錢數,沒問題,就放人走了。

那一家子快速跑過這段路,頭也不敢回,生怕土匪反悔。

下巴有痣的男人獰笑著對剩下的人說,“看見了嗎?我再說一遍,一個人10兩銀子或者2個餅子,交了就能走!”

“你們不想快點找到好地方安頓下來嗎?只要找到了,這點錢算什麼?”

“要是一直耽擱在這兒,你們曬死或者餓死了,那不是更划不來?”

個別家裡人少的,聽到這話心裡就蠢蠢欲動了。是啊,早點過去了不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嗎?

他眼神環視一圈,心裡癢癢,嘴巴又開始饞了,“或者,你們也可以用家人交換。比如,一個人留下,換兩個人過去。先說好了,我們只要孩子跟年輕的女人......”

土匪們哈哈大笑起來,射向流民們的目光更加不懷好意和肆無忌憚了。

原本聽到這話的人暗自竊喜,只要將家裡老的殘的勸說一番,就能換自己過路了,還能減少負擔。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只要孩子跟年輕的女人。臉色又變得灰暗起來。

土匪果然不好糊弄。

烈日當空,炙烤著大地,焦灼的氣氛下眾人還在僵持著。

土匪們汗流浹背,又不敢脫了衣衫,怕被曬狠了也會死。

他們看著躊躇的流民,為數不多的耐心已經流失,“再給你們一刻鐘時間,要是不想過的,就原地再走回你們受災的老家吧!”

伍氏不想再走回去。這一路上,他們在多少次危難中死裡逃生,腳底都磨出多少血水了才走到這裡來。只要想到那些吃人的目光,她就打顫。

她不顧男人的阻攔,開始翻箱倒櫃找錢,“我不管以後怎麼樣,現在我們得活著吧?現在都活不下去了,還想以後幹什麼?”

有不少流民也是如此,要翻出棺材本來換一個機會。

那沒錢的男人拉扯著自己的媳婦女兒去找土匪,要換自己跟兒子過去......

在一眾喧鬧聲中,騾車的滾輪聲倒顯得不那麼突出了。

江月兩人駕車行到跟前,與土匪們只差十步遠。

那男人抬起下巴,黑痣在陽光下更明顯,上面還有一撮毛,真是辣眼睛。

“要給錢還是給糧食?”

江月在口罩之下露出譏笑的表情,冷哼一聲,“什麼都不給。”

這語氣發悶,卻還能辨認出是女人的聲音。

土匪們猙獰著圍上來,竟有人膽敢挑戰他們?

黑痣男人眯起了眼,來回打量這兩人,對兄弟們笑道,“這是十幾天前我們在林子裡遇見過的。”

他回過頭來,眼裡閃著猥瑣的光,又說道,“原來是個小娘子啊,怪不得那天晚上不肯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歇息呢......”

這話音裡帶有調戲,還沒說完,江年已經利刀出鞘,朝男人而去。

在烈日照耀下,刀鋒反光,黑痣男的脖頸處出現一道血痕。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脖子,卻止不住鮮血噴湧而出,瞬間倒地。

“砰——”的一聲,土匪老大迎面倒下,周圍的土匪們呆若木雞。

不明白只是閃了一下眼,怎麼老大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