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里。其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鐘山之下。―――《山海經·海外北經》

且說洪荒之中,東勝神洲以北,有一仙山,名曰:鐘山。

此山重巒疊嶂,高聳入雲,綿延方圓數萬裡。山中四季如春,多生奇花異草,仙禽靈獸,乃天地靈氣匯聚之所。

洪荒大地人盡皆知,此山之所以名聲在外,乃是由於數千年前,龍族燭皇博淵在此歷準聖之天劫。

卻是不知為何,此天劫威力之大,亙古未有,引得天地風雲變色,乾坤顛倒,甚至超過了當初龍族祖皇贏淵飛昇準聖時的天劫威力。

世人只知經此一劫,燭皇險些殞命,後雖成功歷劫,卻也元氣大傷。

歷劫之後,燭皇博淵道心有感,也為靜心療傷,便在此山上建立燭皇宮,潛心大道,再不問世事,卻不知其中根由。

而此時,鐘山之巔燭皇宮密室內,卻見一形容俊俏,膚色如雪的青年男子chiluo著上身,雙目緊閉,任憑三千紫發散落於身後,不為所動。

雙手結印於xiong前,盤膝坐於一朵若隱若現的紫色蓮花之上。正運離龍,填坎虎,潛心修煉之中,其身後隨著呼吸一沉一浮,竟也隱隱顯現出九首紫麟巨龍之像。

觀其容貌,不過弱冠之年,然察其氣息,卻已是大羅境的大羅聖仙級別,著實令人詫異不已。

半晌之後,卻見那人氣息漸急,豆大的汗珠順著俊美的臉龐滴滴滾落,手中所結法印不斷變換,周身法力俱是快速運轉,與此同時身後的九首紫麟巨龍虛影卻也是不停地飄忽不定,若現若隱,亦實亦虛。

“老魔頭,爾已是一縷殘魂,此時不顯,更待何時?!”隨著一聲爆喝,那青年男子雙眼猛地一睜,卻見一道紫光射將而出,落地化為一面相兇惡,身穿太極紫袍的中年道人。

“汝這小子倒是有趣。趁本尊遭那天道算計之際,強佔吾肉身,此仇尚未與汝了結,汝竟敢施法強行將吾逼出,卻是活的不耐煩了嗎?”那中年道人怒極反笑,挑釁道。

“廢話少說,老魔頭,你雖是混沌魔神,但這燭龍身體裡的不過是你的一道分靈罷了。何況如今你只是一道殘魂,連分靈都算不上,卻能奈我何?”青年男子亦是冷笑道。

“呵,若不是那天道不仁,趁本尊歷劫飛昇之機暗算於吾,又豈會輪到你這黃口小兒在本魔神面前叫囂?”

那中年道人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卻是呵呵一笑,再道:“多說無益,本尊如今實力受損暫時奈何不了你,便再留你一段時間。三百年後,若是你再不從這具肉身裡離開,就休怪本尊不客氣了!”

說罷,身影一晃,又化為一道紫光回到那青年男子體內。

青年男子見此,不由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調整氣息,慢慢收功起身,伸手一揚,穿上靜臥一旁的九爪紫金蟒龍袍,用青玉冠將紫髮束起,起身道:“這博淵老祖如此陰魂不散,卻是留不得了。”

這說話之人,毫無疑問便是當今四海龍族祖龍敖贏淵之弟――燭龍敖博淵了。

只是,誰也不曾想到,而今這燭龍身體依舊,然則裡面住的,卻早非那原來的燭龍真靈了,亦非那先天混沌魔神博淵老祖的分靈,而是一名來自後世的穿越之人――麒博。

話說當日歷劫之時,原本憑藉燭龍高深的神通法力,理應安然度過。

卻沒成想在施法躲避最後一道天雷之時,那隱藏在燭龍身體裡的博淵老祖分靈卻無意間露出了些許混沌之氣,竟被天道察覺。

混沌魔神現世,天道自然察覺到了威脅,隨即降下更加強大的滅魔紫雷急欲將其抹殺。

可憐那博淵老祖的一道分靈,伴隨那燭龍真靈成長已久,原本只消待準聖天劫一過,便可借天雷之力將其引出並擊殺,取而代之奪取燭龍肉身的控制權,正式出世。

只因一時不慎被天道察覺,只得與其真靈一同自爆方保全這具肉身周全,企圖藉此肉身溫養殘魂,以便日後東山再起。

倒沒想到此舉,卻讓後世因九星連珠天象而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掌控時間的鴻蒙紫氣帶著伴隨滅魔紫雷穿越而來的麒博真靈撿了大便宜,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這具實力強悍的龍皇肉身。

閒話少說,但說那麒博後世為人之時,卻是個歷史神話迷。

自奪得這副肉身後,自知無法迴轉,為得天道認可,也防那博淵老祖殘魂捲土重來,卻是向天道禱告:“天道在上,從此世間再無博淵老祖,亦無人類麒博,只有吾燭龍博淵!”

此言一出,天道有感,祥雲翻滾,瑞氣千重,自是承認了麒博的新身份。

因此刻天道不為人所掌控,故日後即便那鴻鈞老祖以身合天道,也無法查出燭龍博淵的跟腳,暫且不提。

且說博淵出了密室,方至大殿寶座上坐下,卻見一白衣女道童來報:“啟稟師尊,祖皇陛下又派使者來請您回去了。只是未得傳召不敢擅入,現已在宮門外等候多時了,師尊是否見上一見?”

“這祖龍也真的是不屈不饒,千年來已不知派人來請了多少回了,近幾百年來更是頻繁。看來距離三族大戰應是不遠了。”

博淵暗自想道,卻是為難起來:“不是我不回去,只是如今還未能完全掌控這燭龍肉身,更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我的道行法力已然倒退到了大羅聖仙之境。”

“但若是久請不歸,難保那祖龍不起疑心。日後若是他親自來請,卻該如何是好?”

原本按那燭龍的實力,早已達準聖之境,不過自麒博穿越而來,與那博淵老祖殘魂共享肉身之後,便屢次被他吸取修為法力以作自身恢復之用,故才倒退到了大羅聖仙之境。

尋思之際,博淵卻是問道:“白矖童兒,此番來的都有誰?”

不錯,博淵座前的這位白衣女童,便是先天異種仙獸白矖。

白矖與騰蛇原本應是後世女媧娘娘的兩位貼身hufa,而今卻是被博淵搶先一步收入門下,為座前侍童。

卻是博淵當初離宮遊歷洪荒之時,途徑不周山,恰逢這白矖騰蛇二獸遭遇化形天劫。

博淵見狀便出手助二獸渡劫化形。二獸感激不已,遂自願跟從博淵座下,隨侍左右,以報大恩。

“回稟師尊,除了應龍大長老與龜丞相之外,此次還有一位身著八爪青玉龍袍的年輕男子一同前來。”白矖童兒聞言答道。

“龍族身份等級森嚴,唯有皇太子方可穿著八爪龍袍。”博淵聽言卻是來了興致,“莫不是玥兒來了?”

自從繼承了這具燭龍肉身之後,原本燭龍真靈殘魂的記憶便融入了博淵的記憶之中,故而仍舊對這位侄兒疼愛有加。

“讓他們進來吧。”博淵道。

“諾。”白矖作揖退下,隨後引著敖玥等人進殿而來。

“微臣(侄兒),參見燭皇陛下(叔父)。”眾人齊齊上前施禮道。

“無需多禮,都起身吧。”博淵一見果然是龍族皇太子敖玥來了,心中亦是歡喜,吩咐眾人起身賜座。

“謝陛下(叔父)。”眾人拜謝,起身落座。

“燭皇陛下容稟,而今三族大戰在即,祖皇陛下恐以一己之力難敵鳳凰族、麒麟族二族聯手相抗。”

“應龍斗膽,還請陛下以吾龍族及四海水族萬千子民為念,儘早回宮,助祖皇陛下一臂之力,也好護吾四海周全。”落座畢,應龍首先開口道。

皇太子還未發話,這龍族長老卻先發言了,足見敖玥在龍族中地位之低。

“是啊叔父,應龍大長老說的沒錯。如今三族關係日益緊張,侄兒也望叔父能早些回宮,替父皇分憂一二。”敖玥亦道。

“原來玥兒此次是替他父皇來當說客的。”博淵心中暗想,隨後擺手道,“應龍,爾等來意朕已知曉。但遲遲不歸龍族,卻是自有打算。”

“爾等先且回去告訴大哥,讓他寬心。眼下機緣未到,待時機成熟之時,朕自會迴轉龍族。”左右尋思無法,博淵卻是想借個拖字訣打發過關。

“叔父,這……”敖玥聞言卻面露難色。

“許久未見玥兒了,今日一見,果真長大了不少呢。若無事做便留下來陪陪叔父吧。”

博淵見敖玥這次來與往日不同,卻是脫了稚氣,長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頓感些許欣慰。知道此番請不回自己,他回去定更不受祖龍待見,故出言將其留下。

敖玥聽得此言卻是嚇了一跳,轉而看了一眼應龍。

應龍思慮之後終是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太子殿下有燭皇陛下親自教導,想來祖皇陛下也可少操一份心了。”

“太好了叔父,玥兒可以陪在您身邊了!”敖玥聽了應龍之言,不由興奮道。

雖是責怪之言,但博淵語氣溫和,卻讓敖玥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斥責之意,倒像是一位循循善誘的慈父教導他的兒子,讓敖玥感覺到了一股暖流直衝心底。

“知道啦叔父,玥兒以後一定注意。”敖玥調皮道。

“既如此,那微臣二人便先告退了。還望燭皇陛下儘早回宮,莫讓祖皇陛下苦等。”龜丞相見此,便知道多待無益,與應龍起身一禮道。

“這是自然。”博淵道,又命白矖童兒:“送應龍長老與龜丞相出宮。”

“諾。”白矖遵命而退,自送二人出宮去了。

應龍等人走後,敖玥卻是鬆了口氣道:“多謝叔父將玥兒留下,否則回去讓父皇知道玥兒請不回叔父,又要一番斥責了。”

“玥兒多慮了,回不回去自是叔父的事,你父皇又怎會為難於你?”博淵道。

敖玥聞言不語,片刻後方道:“叔父,你說是不是玥兒做錯了什麼,不然為何如此不受父皇待見?”

“我雖貴為皇太子,卻連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偌大的龍族,卻已無我的立足之地了。”

“玥兒別多想,血濃於水,你父皇這麼做定是有他的緣由。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他,再說了,叔父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

“眼下三族大戰在即,咱們可不能自亂陣腳,須得一致對外才行。”博淵不忍見其傷感,只得勸慰道。

“嗯,請叔父放心,玥兒心中有分寸的。”敖玥聽言一改愁容,笑道。

“玥兒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了。”博淵亦笑道。

“不過,玥兒心中有一疑問,叔父方才所言的時機何時才可成熟?”敖玥一臉疑惑道。

博淵聽得此言卻是心中苦笑道:“看來老是這麼拖著也不是事兒,得儘早想個法子制服那博淵老祖殘魂,早日恢復修為法力才是。”

“此乃天機,不可洩露。時機到時你自會知曉。”

“嗯~那好吧,玥兒聽叔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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