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接到前任總統的電話時,臉上多了一些笑容。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是他在總統府得到訊息之前,就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這麼大的壓力,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戰爭時期,市長,州長,包括國會,都會有很多人下臺。

總統也必須公開向民眾道歉,為發生的災難,以及沒有做到提前預防道歉。

這其實無關於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或者沒有做什麼。

死了這麼多人,總得有人丟掉了權力才能平復底層民眾的情緒!

有幾個市長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州長說不定還能保住,不過這已經達到了弗蘭克的目的。

如果這樣的時間還要持續半個月……,不,不說半個月,哪怕是一週。

這一週時間裡產生的損失,都是人們難以接受的!

這次他要做的就是釋放一個訊號,一個“大家沒有必要繼續彼此針對的訊號”。

哪怕是集權總統,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大財團動手,而且他們剛剛自己打斷了自己一條胳膊。

如果總統府再威逼他們,其他財團也不會坐視不理。

九點五十五分,弗蘭克代表“傑瑞&戴斯”集團公司,出現在總統辦公室中。

兩人以前見過面,但不是很熟。

弗蘭克來的時候特魯曼先生都沒有站起來迎接他,甚至對弗蘭克伸過來想要握一握的手,都沒有絲毫的興趣。

他只是說了一句“坐”,然後拿起了那份來自大停電州的報告,“你看過了嗎?”

他認為弗蘭克肯定看過,或者說肯定知道,因為這就是他們策劃的。

他們一邊徹底的剝離了電網服務公司,又坐視,甚至是推動電網故障的爆發。

這場大停電並不是機緣巧合下的意外,而是這些資本家的陰謀!

弗蘭克點了一下頭,“我雖然沒有看過紙面的報告,但具體發生了什麼,還是很清楚的。”

特魯曼先生把檔案放回到辦公桌上,他輕聲說道,“近三萬人,而實際遇難的人數可能超過三萬人!”

弗蘭克聳了聳肩,攤開了雙手,“我對此也很難過,也不想發生這件事,可它畢竟發生了。”

“我們會捐一點錢,為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提供一些幫助。”

這在特魯曼先生看來就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他們一邊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一邊又虛偽的捐錢救災,這就是資本家!

不擇手段,沒有底線,兇狠,惡毒,虛偽……

人世間一切醜惡的詞彙都能施加在他們的身上,而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特魯曼突然嗤笑了一聲,他看著弗蘭克,“你覺得我會妥協。”

弗蘭克依舊保持著他紳士一樣的風度,“不,我不認為這是妥協!”

“這是我們雙方作出的各自讓步!”

特魯曼先生拿起了檔案的一角,“三萬人以生命作為代價的讓步?”

弗蘭克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覺得這位聯邦總統的情緒不太對勁,他的語氣也放緩了一些。

“我也不希望這樣,我對這些事情也很難過。”

“但是逝者已經離開了我們,我們還得考慮那些活著的人。”

想想吧,這才死多少人。

如果供電不恢復,接下來還要死多少人?

特別是老年人,死亡的風險更大!

特魯曼先生沉默了一會,微微搖頭,“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抱有任何的幻想。”

“你可以離開了,等會門衛會領你出去,弗蘭克先生。”

特魯曼先生按了一下電話上的按鈕,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開啟了,兩名安全人員站在了門口,喊了一句“總統先生”。

他不顧弗蘭克一臉的震驚甚至是有些驚慌的表情,對兩名安全人員說道,“把他丟出去!”

弗蘭克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

戴斯家族三任總統,他們在社會上有深厚的背景,廣闊的人脈關係。

在任何地方,他都是別人的座上賓!

如果今天他被特魯曼先生從總統府丟出去,那將會成為他人生中的汙點!

有些人也會變的不那麼尊敬他,甚至是不再恐懼他!

“你不能這麼做!”

他站了起來,但特魯曼先生面無表情的模樣讓安全人員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做。

兩人直接反架著弗蘭克把他拖向門外,在大門緩緩關閉,即將切斷了兩人彼此對視的視線的那一刻。

他從弗蘭克的嘴型上,讀出了他最後說的話。

“你會後悔的!”

門,緩緩的自動閉合。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就像是在回答弗蘭克最後那句話那樣,“不,我絕對不會後悔!”

他說完就開始處理工作,救助,物資,以及電網的搶修。

他已經經過了解,現在比較麻煩的就是電網覆蓋了整個州,其中包括了跨地區的線路。

出現故障的不是某一個地區,而是成片成片的出現。

所以要修復,也必須一點一點修。

發電廠繼續供電,修好的地方就來電了,沒有修好的地方則沒有電。

這個辦法很蠢,但目前卻是唯一有效的辦法。

他只能寄希望於盡快解決電網的故障,同時希望物質上的救援,能避免更多的人死於寒冷!

晚上,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他打電話給了林奇。

他本來不想這麼做,這會顯得他在某方面無能為力。

可是他又必須這麼做。

他是聯邦總統不錯,但是他做事情最少也得符合聯邦的司法流程,否則哪怕他現在擁有聯邦最大的權力也沒有用。

他不可能自己去做每一件事,因為具體辦事的人有可能因為他的命令不符合最基本的規矩,而拒絕執行。

就像他現在知道這一切都是傑瑞&戴斯集團在背後搞鬼,可他們已經剝離了出事公司,還剛結束其他公司的壟斷調查。

現在要對他們動手,短時間裡似乎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哪怕動用稅務機關,也只是給他們增加麻煩,不可能讓他們感受到那種絕望!

所以他需要幫助,需要來自資本方面的幫助。

晚上喬安娜不在,自從基金會成立之後,她一直在忙著基金會的事情。

本來內心對喬安娜就有一些愧疚的特魯曼先生,更不會阻攔她現在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還要去約束她。

晚上就他和林奇兩個人,在他的書房裡。

他們把茶几上的東西挪到了其他地方去,買了一些披薩,一些烤肉,牛排什麼的,胡亂的堆放在一起。

就像是那些少年們最喜歡的派對那樣,各種酒精飲料,披薩,烤肉。

只是這場派對,只有他們兩個人。

酒是林奇帶的,度數合適,不會太低。

兩人喝了幾杯酒,氣氛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

特魯曼先生解開了領帶和領口,臉色有些飲酒後的紅潤,他看著林奇,表情有些輕微的扭曲。

“你肯定想象不到當我說出有近三萬人,因為他們對我的報復行為而死亡時,他臉上的那種無所謂的態度!”

“我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但我知道我不能那麼做,不只是因為我是聯邦的總統!”

他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如果說對他而言這輩子最讓他感覺到屈辱的時刻,那麼到現在為止,只有兩次。

第一次,他被放假了,因為資本家們認為他不是一個聽話的傢伙,所以他不得不暫時停止工作去休假,哪怕總統都保護不了他。

他學會和資本家們坐在一起吃喝玩樂,學會了在必要的時候接受資本家們善意的饋贈。

他和那些他最痛恨的人混在了一起,成功的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而今天所發生的,就是他人生中第二件最屈辱的事情!

他明明有力量,卻不能那麼做,因為這一切,不符合聯邦的規則!

這讓他無比的煩躁,身體裡充滿了毀滅的無望!

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茶几上,如果換一個質量差一點的,可能茶几都被打碎了。

特魯曼先生打了一個酒咯,一股子酸臭的酒氣,他略微發紅的眼睛盯著林奇,“你得幫我!”

他本能的認為,這件事只有林奇能幫他,也只有林奇能做到。

林奇輕描澹寫的點了一下頭,“沒有問題,你希望我做到什麼程度?”

特魯曼先愣了愣。

以他戰時總統的身份,有些事情都不太好做,沒想到林奇居然能一口答應下來。

他此時反而開始思考,思考林奇要怎麼做,以及他希望能做到什麼程度。

不知不覺中他又想起了那些近三萬的死者,這個數字可能會在未來一直增加到五萬,甚至是十萬!

一想到這麼多人是因為一些人對自己的不滿,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特魯曼的情緒又開始沸騰!

“我要他們也去感受那樣的絕望!”

“絕望,痛苦,後悔,甚至是死亡!”

如果他沒有喝醉,如果他沒有受弗蘭克的刺激,他不會對林奇說出這樣的話。

這些話太不像是一位總統該說的話了,它甚至不應該由特魯曼先生的口說出來。

林奇還是之前那樣表現得很沉穩,“沒有問題,但我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

呼吸逐漸加粗的特魯曼先生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了大半,“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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