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痛苦!”

弗恩把槍放在了桌子上,他身體前傾,雙手手臂壓在大腿上,前傾著身體看著他,就像是在……為一篇小學科學觀察日記做準備。

他看著聯絡員先生,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的表情變化,看著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因為害怕而抽搐,變形。

聯絡員先生看著中彈的少年,那是他的孫子,他想要過去,但他的雙腿和雙手都被捆著,只能一點點向少年那邊挪動。

地面很光滑,不會讓他有摩擦的痛感——主要來自下半身。

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此時卻遠得像是天邊!

“不!”

“誰來救救他!”

他開始驚懼,悔恨,試圖乞求。

但這些毫無意義。

當軍方的人聯絡到他,並表示軍方會記住他的友誼時,他就作出了一個很愚蠢的決定。

其實也不能說愚蠢。

對於他來說,作為一個執法機構裡的中高層,他不認為有誰能讓聯邦調查局屈服。

是的,聯邦的確有一些……不太好惹的人,可就算如此又怎麼樣?

鄧肯家族厲害嗎?

很厲害!

影子皇帝!

可他們的下場如何?

幾乎死乾淨了,剩下的一些鄧肯家族的人時不時還會死上一兩個,因為各種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一種警告,一種聯邦政府對這些利益集團的警告。

連鄧肯家族都會倒下,林奇為什麼不會倒下?

更甚至聯絡他的人來自於軍方,軍方和聯邦最大的犯罪調查機構已經讓他對當時的局勢處於一個非常非常樂觀的程度上。

難道,林奇還能比鄧肯家族更可怕,能摧毀聯邦政府和剛剛打贏戰爭的聯邦軍方?

不可能吧?!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作為聯邦調查局的中高層,他的兒子也是聯邦調查局的人,他兒子的妻子也是,他的女兒也是,他的孫子和孫女以後也會是!

如果孫子孫女們還能夠進入軍方發展,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無論是有機會留在軍方內部,還是退伍回來再進入聯邦調查局,都是很好的選擇。

人脈擴張了,社會關係豐富了,同時還賺到了人情。

這樣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但此時此刻,他已經後悔了,恐懼充斥著他的內心。

他寄予厚望的孫子的身體正在抽搐,他已經挪到了他的面前,鮮血也蹭了他一身。

他的面色漲紅,眼淚在眼眶中翻滾,他喊叫孫子的名字,但少年沒有能夠給予他任何回應。

“噓……”,弗恩拿起了手槍,用槍管豎立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也讓聯絡人先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你把他的離開想象成他只是睡著了,你就會好很多,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弗恩突然來了一句,這讓聯絡人先生更加的憤怒!

他轉身坐起來看著弗恩,“你殺了他!”

“他沒有睡著,他只是因為你而死,你這個下賤的狗孃養的!”

“你會因為你的惡行下地獄!”

弗恩嗤笑了一聲,“如果有地獄,我會去的,回去看看那裡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人們所說,所有的壞人都在那!”

他說著頓了頓,表情變得稍稍嚴肅了一些,“現在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我問,你答,答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代價是什麼,他沒有說,但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認知。

這也讓其他人都變得驚恐起來,嘗試著掙扎,但沒有任何的意義。

死去的少年還沒有見識到這個世界的美好,沒有來得及享受財富和權力在這個社會中的特殊意義,他就這麼死了。

前一天他可能還懷揣著對未來的幻想回到家裡,躺在床上時還想著班級裡漂亮的女同學。

而現在,他就躺在那裡,像睡著了那樣,再也不會醒來。

而其他人,則要繼續面對恐懼!

很多人都會在某個喝多了,甚至是沒有喝多了的時候面對一個問題————你怕不怕死?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會說自己不怕死,他們有可能還會舉例說明,或者闡述一下自己的生活態度。

總之他們不怕死,死亡好像一點也不能影響到他們睿智的智商。

但那只是說一說,當人們真的面對死亡時,內心永遠都做不到平靜!

因為,那是死!

人世間,宇宙間,最恐怖的事情!

“誰提議重新啟動美術老師的?”

“我知道她已經處於退休狀態了。”

美術老師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臥底,在聯邦做臥底只有一種下場,也是唯一的下場,被榮譽復仇!

榮譽復仇是幫派分子們的說法,簡單一點來說就是向出賣或傷害過他們的人進行復仇,並且以儀式性的方式,將這個人殺死。

每個幫派的榮譽復仇方式都各有不同,最殘忍的據說會把目標剝皮之後活活曬死。

不過大多數幫派都不會搞得這麼殘忍,因為殘忍代表著會引發輿論。

大多數幫派榮譽復仇的儀式性擊殺,就是站在目標的背後,讓目標跪在地上,反綁著雙手,然後透過射擊對方的後腦來完成整個儀式。

他們通常會選擇相對大口徑的武器,這樣子彈在擊穿大腦後會讓面部受到重創,很難透過直觀的觀察來分辨目標的身份。

榮譽復仇已經成為了一種幫派現象,只有完成了復仇的人或者幫派,才有資格繼續存在於這個社會中。

美術老師臥底結束的第一時間,她的個人檔桉就被封存,同時她也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她不需要再去冒險做任何事,可以安心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畫畫。

按照聯邦調查局的工作手冊,她的使命已經全部完成了,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來啟動她。

可總會有些超出常理的東西,來影響我們。

就比如,聯絡人先生聯絡了美術老師……

作為美術老師曾經的聯絡人,他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說道,“是……總統先生,特魯曼先生要求重啟這條線蒐集和林奇有關係的證據。”

“我們嘗試過,但沒有找到,所以後來她又潛伏了下來。”

特魯曼先生對林奇的警惕是始終的,但他也很清楚想要抓住林奇的小尾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當弗恩遇上美術老師時,特魯曼先生直接簽署了一份授權檔案,以違背了聯邦調查局工作手冊精神的前提下,重啟了已經退休的美術老師。

當然她也什麼都查不到,特魯曼先生並沒有過多的期待,所以她查不到,他也不覺得氣餒,只是暫停了這條線。

弗恩不知道這些,他眼角抽搐了兩下。

他一直都以為特魯曼先生和林奇先生是非常要好的夥伴,關係很親密,沒想到在這背後還有這樣的事情。

至於第一次,他有印象,美術老師總是在試探,尋找,那個時候他就警告過她,別越線。

而後來她也的確再也沒有試探過,就像是普通人那樣互相相處下來。

他沉默了一會,“那麼這一次,是誰啟動了她?”

聯絡人先生嚥了一口唾沫,他有一種意識,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弗恩表現得越正常,他就覺得弗恩越不正常。

有關於弗恩是變態殺人狂的檔桉有很多,這樣一個心理變態,神經病,怎麼會表現得如此的冷靜?

不管是自救,還是救家裡人,他都必須作出嘗試!

他鼓起了勇氣,“讓他們中的一個人離開,我告訴你……”

弗恩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把這當做是一種交易?”

聯絡人先生的身體在顫抖,他在害怕,但他還是得嘗試努力一下,“是的,他們是無……”

無辜的這個單詞還沒有說出來,弗恩毫不在意的抬起胳膊連看都沒有看,大致選了一個方向扣動了扳機。

“tong”的一聲槍聲非常的響,緊接著就是聯絡人家人的驚呼聲!

聯絡人先生呆了兩秒多,才勐的回頭,他的兒子歪著頭倒在地上,他的脖子被撕開了一大條口子,鮮血大片大片的湧出來。

每一次呼吸時鮮血都會從他撕開的器官中被噴濺出來,並且發出呲水的聲音。

鮮血流淌的很快,他的眼神中帶著哀求與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的留戀,人們的哭喊聲逐漸的從他耳朵裡消失,世界也變得昏暗起來。

原來,這就是死亡……

聯絡人先生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甚至記得他小時候騎在自己脖子上尿尿的糗事。

他能記住他生命中每一個閃光的瞬間!

這比孫子的死亡,更加的痛徹心扉!

他瘋狂的大喊著,就像是想要用聲音來抗爭命運!

“你不會有……”

“tong……”

“住手!”

“tong……”

聯絡人的女兒和他兒子的妻子也倒在了血泊中,她們只是身上中彈,沒有傷到要害。

而這也是最恐怖的事情!

因為她們正在快速的走向死亡,大約幾分鐘到十幾分鍾後他們才會因為內出血休克,半個小時後才會死亡!

她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非常的不好,也能感覺到自己還有救,但她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向死亡,卻什麼都做不了!

“錯誤的答桉,是要付出代價的。”

“下一次回答問題前,先想清楚自己要說什麼!”

“你已經沒有太多錯誤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