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和特魯曼先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一方面是沒有什麼需要見面面談的地方。

其次,特魯曼先生現在的工作越來越忙。

戰爭讓國家的權力全部集中在他的手中,別看現在國會議員老爺們似乎還很活躍,就像是沒有受到影響的模樣。

只有他們自己,這實際上只是總統府和國會之間最基本的體面。

按道理來說,就算特魯曼先生現在臨時解散國會,都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國會來處理,這裡是指流程上的問題。

以前國會負責法桉的提桉,表決,立法,各種委員會和負責整個聯邦的預算與撥款,還包括了對總統權力的各種約束。

但戰爭爆發之後這些屬於國會的權力,全被被總統收回了,同時他們也不再享有彈劾總統的權力。

加上議員同樣是兩年一換,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那麼就算聯邦總統在戰爭中解散國會,也不會發生任何的問題!

等戰爭結束,總統手中的權力重新下放,再組建國會就是了!

道理終究只是道理,體面還是要維護的,特別是這些最基本的體面。

很多以前國會才能處理的工作,都開始向總統府集中,這也讓特魯曼先生變得愈發忙碌起來。

就在這麼忙碌的日子裡,特魯曼先生給林奇打了電話,找他聊聊。

週末,在總統府裡,兩人坐在總統府的陽光房中喝著下午茶,聊著天。

以前一週的最後一天是聯邦總統自己的私人時間,但戰爭剝奪了他享受私人時間的權力,他必須待在總統府裡,隨時應對有可能突發的情況。

陽光房裡只有他們兩人,但陽光房外,卻守著許多的護衛。

戰爭爆發之後,總統府所有的玻璃都更換成了防彈玻璃。

特魯曼先生為林奇倒了一些茶,“嘗一嘗,以前你肯定沒有嘗過!”

林奇有些意外,特魯曼先生沒有立刻開始說他要說的事情,反倒是開口談到了這一壺茶,林奇多少來了一點興趣。

特魯曼先生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也有人把他們稱作為“利己主義者”,簡單一點來說就是隻做對自己來說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

如果沒有必要,他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說正事之前的寒暄上,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需要這麼虛偽。

這隻能說,這壺茶的確有些特殊!

林奇端起了茶,抿了一小口,他的眼部輪廓頓時有了一些變化,眼神裡也難以控制的流露出一些對過往的緬懷。

特魯曼先生看著林奇的表情變化,笑眯眯的說道,“是不是很苦?”

“別急,很快你就能感受到它特殊的香味了!”

杯子裡的茶呈一種澹澹的琥珀色,不像是現在主流的各種花茶要麼是金色,要麼就是偏紅。

它的香味也不像是現在聯邦主流的花茶,各種曬乾的花瓣和一些發酵過的茶葉泡在一起,衝出來是複合型的花香味。

花茶主要的發源地就是蓋弗拉,蓋弗拉的貴族們喜歡奢靡的生活,他們想要表現出他們不同於平民階級的精緻,花茶就成為身份的象徵。

聯邦的“茶”受蓋弗拉花茶的影響非常的嚴重,現在基本上也是各種“花”和“茶”,林奇也逐漸的習慣了人們的這種口味。

但現在他喝到的,和過去喝到的完全不同,它更偏向於綠茶,純粹的綠茶。

但是他也很清楚,這不是綠茶。

綠茶的味道很平和,很香,而他飲用的這種有很濃的草木的腥味!

就像是把一片樹葉子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塞進嘴裡用力的咀嚼。

如果還感受不到,那就抓一把曬乾的樹葉子放在嘴裡咀嚼,要選味道比較重的那種!

它像是綠茶,但並不是綠茶。

味道很衝!

林奇放下了杯子,感受到口中逐漸升起的回甘,他抿了抿嘴,“很有趣!”

特魯曼先生也嘿嘿的笑了起來,併為自己倒了一壺。

“這段時間我的醫生告訴不要飲用太多的咖啡,你知道,沒有咖啡我根本撐不下來每天的工作。”

“但是咖啡……”,他說著搖了搖頭,“……的確不是很好的東西,那些醫生用一些方法說服了我。”

“他們為我找到了一種替代品,就是這個玩意!”

“它來自一個有些偏遠的小地方,這種茶有著很強效的醒腦作用,但它又不像咖啡對人的身體那麼壞!”

“我覺得你也應該會喜歡它!”

特魯曼先生的工作很沉重,也很煩多,他需要時時刻刻保持著能高度集中的精神和神經,所以咖啡就成了他維持這種狀態的手段。

現在,醫生們為他更換了選擇,看起來他似乎很快就適應了。

林奇聽著後贊同的點了點頭,“是的,味道很衝,能驅散睏意,也許還能提供一些其他的能力。”

“不過我覺得它還可以修改一下,也許我們應該推廣它。”

“它比咖啡健康,不是嗎?”

特魯曼先生對這個倒是挺無所謂的,“你可以試試,我聽說有些人曾經嘗試過那麼做,不過最終都失敗了。”

有人說聯邦人是生活在蜜罐中的一群人,其實這種說法並不是完全的去形容聯邦人和聯邦社會,它更多的還是形容聯邦人的口味——甜蜜!

在聯邦任何東西都加糖加酸正在成為一種主流,甜的食物能讓人心情愉悅,而略酸的食物能解膩解甜的同時,開啟人們的胃口!

就像漢堡包中的酸黃瓜和甜到膩人的蛋黃醬!

它們永遠掌握著人們的味蕾和胃口!

在這樣一個全民被甜蜜包圍的口味挑選環境中,太苦,味道太沖的東西,是沒有活路的!

就像是……咖啡!

在聯邦,咖啡加奶加糖已經成為了一種慣例,甚至有些咖啡它已經不能算是咖啡了。

那種咖啡就是死甜死甜的甜牛奶里加了一點咖啡!

但聯邦人喜歡這樣!

少數什麼都不加的人,則被大多數人當做是異類,這就是聯邦人的選擇!

特魯曼先生很清楚這一點,當他要求自己的生活助理不要給自己的咖啡加糖時,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震驚的眼神!

對於林奇說要推廣,他的態度很無所謂,他認為林奇會輸。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但他永遠都不知道,林奇想到的,和他想到的,並不是一回事。

很快特魯曼先生就讓話題進入了正題當中。

“這段時間我和一些人有過接觸,也透過聽證會那邊得到了許多資訊的反饋。”

“我記得以前你和我說過關於社會保障改革的方法,我發現你在這件事上,有很深的見解,也有很遠的目光!”

他有些感嘆,“事實又證明了這一點!”

特魯曼先生雖然忙碌於戰爭和政府工作,但是他全力推動的政策改革也沒有放下。

為了這件事他還搞了一個辦公室來專門討論,現在他們討論出的結果,和林奇之前閒聊時和他談的,高度的重合。

說白了,就是把一部分社會保障的權力與義務,轉交給企業去承擔。

比如說以前企業要為每個員工繳納十塊錢的保險,現在他們只需要給員工繳納六七塊錢甚至是五塊錢的保險就足夠了!

而剩下的五塊錢則進入企業的員工保險賬戶裡,他們甚至可以轉入更多的錢!

這樣首先減輕了企業為員工繳納保險的負擔,畢竟能減少很多,甚至是一半,企業的資金壓力會減少許多。

同時,他們還能把這部分原本應該繳給政府的錢,裝回自己的口袋裡!

這不是“十減五等於五”的算術題,它是“五加五等於十”甚至是更多的算術!

一來一回,企業手裡有了更多的資金,對抗風險的能力也加強了,還能擴大生產和規模。

資本家們對這套設想很滿意,如果真的能成功,他們就不會再阻攔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事情。

員工們也依舊會像以前那樣,對企業充滿了忠誠,因為這筆錢中的一部分不再是交給政府,而是交給企業。

這就意味著如果員工跳槽,肯定會有相應的損失!

當然,這些問題會在後續完善的過程中和資本家們談判來解決,從目前的角度來看這樣很不錯。

至於醫療改革方面的事情,特魯曼先生沒敢碰。

醫療改革比社會保障制度改革更可怕,觸動的利益也更大,受到影響的人也更多。

至少他現在不敢碰,如果戰爭勝利了,他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但現在不行。

現在資本家基本上願意談,但國會方面還沒有表態,特魯曼先生就不得不感慨林奇說的那些東西。

把監管的權力交給國會,國會就不會反對。

現在看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結果,這很可怕!

不管是他的洞察力,分析能力,還是對未來趨勢的發展,都令人震驚,甚至是恐懼!

“這次找你來,就是需要在國會里動一動。”

“這實際上是一件好事情,但你知道,他們總覺得我血統不純……”

特魯曼先生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很顯然,這也是一個只有他,以及林奇,還有少數人才能聽懂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