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讓阿斯爾感覺很舒服。

納加利爾就是這點好,不會太冷。

前兩個月他去了一趟聯邦,凍得他差點沒有死在那。

作為一個納加利爾人,並且只在急凍天氣之前生活在聯邦的偷渡移民,他完全不能理解零下十幾度甚至二十幾度該怎麼活!

還是納加利爾好!

這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要出去嗎?”

他的妻子看著他,同時遞上了外套。

納加利爾已經很熱了,三十三度,但是一些納加利爾人還是會穿著外套,並且這部分還是有錢人。

其實穿外套並不是因為他們寒冷,而是為了避免被曬傷。

這個女人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面板比普通的納加利爾人更白一些,有點接近美黑後的聯邦人。

她是早期外國人和本地人結合後的混血兒,這種面板較白的本地人在納加利爾本地社會中,都有相當的地位。

她是阿斯爾第三任妻子。

第一任妻子是他以前的嫂子,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現在年紀已經有些大,接近四十歲。

阿斯爾在她身上的衝動已經逐漸的消退,女人現在只有重大活動時才會露面,其他時候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後來阿斯爾又娶了一個本地女孩,不過很不湊巧的是女孩難產死了。

納加利爾的醫療水平很有限,而且生產之前也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沒有去聯邦人的醫院。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聯邦人的醫院並不好進,而且只接待極少數納加利爾的權貴,是專門為聯邦人服務的醫院。

不過因為這裡的醫院不受到聯邦社會保障醫療保障體系的支援,所以費用很高。

所有使用的醫療器械和醫療藥品,包括醫療服務,都是高昂的資費服務。

就算是聯邦人,在這也看不起病,他們很多都會坐船回聯邦,治好了再回來。

第二任妻子死後阿斯爾有些消沉,直到去年,他需要生理上的發洩,也需要和一些本地的勢力形成一種結盟關係。

所以他娶了這個女孩,她是一個本地大家族的後代。

其實他很想娶一個聯邦女孩,只有這樣他以後移民的時候,才會更容易一點。

別看他覺得聯邦很冷,覺得聯邦有些問題上對待移民很苛刻,但他還是想去移民,至少拿到聯邦公民的身份。

在全世界範圍內,“聯邦人”不僅僅只是指一個群體,更是一種對自身生命財產安全的保護!

從妻子的手上接取外衣簡單的穿上,同時他回答道,“是的,下午公司裡有些事情,我得盯著。”

“能為林奇先生服務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我得做好他交代我的事情才行。”

妻子沒有多說什麼,幫他整理好衣服上的一些褶皺,然後送他到門口,目送他開車離開。

內爾死後林奇在納加利爾這邊的一些公司交給了專業的經理人去做,後來安娜不想服從家族的安排,搭上了林奇的路子,來到了納加利爾。

她一邊為林奇工作,一邊自己創業,幹得非常不錯。

那段時間因為她對納加利爾很陌生,所以阿斯爾作為經理以及本地問題專家為安娜提供技術支援。

現在安娜的事業已經逐漸的走上正軌,阿斯爾就脫離了她。

林奇喜歡用熟人,是因為對熟人有足夠的瞭解,即便熟人心生叛逆,也有足夠應對的手段。

阿斯爾又成為了林奇的員工,並依舊以經理人的身份活躍在林奇的企業裡。

這段時間他被單獨抽調出來,開始負責組建一家新的公司,並擔任總經理。

納加利爾人很懶,你盯著他的時候,他會很勤快,但只要你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他就會立刻開小差。

阿斯爾是本地人,深知納加利爾人的脾氣,他無論如何都要在公司待上大半天。

汽車經過城市中心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群年輕人聚集在一起,他皺了皺眉。

納加利爾的市場完全的開放,加上大量聯邦企業的進入,境外勞務派遣工作的開展,納加利爾人變得有錢起來。

以前一個家庭的存款可能就只有幾塊錢或者幾十塊錢,可是現在,一個家庭的存款少說都有上百塊錢。

有些會更多。

聯邦人帶來的改變極大的使得納加利爾的社會受到了可怕的衝擊,文化上的,經濟上的,三觀上的。

好在到現在,並沒有爆發什麼太大的運動。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阿斯爾發現會有一些年輕人聚集,他打聽過,說是對西遷不滿的人在抗議。

抗議在納加利爾已經成為了一種時髦的政治手段,當聯合議會頒佈的政策令人心生不滿的時候。

人們就會組織起來抗議,遊行示威,這都是和聯邦人學的。

等抗議一段時間之後,不管政策會不會發生變化,大家都會回到重新的生活中去,因為他們如果繼續抗議,就意味著有可能丟掉工作和收入。

以前的納加利爾,即便一個家庭沒有收入,也能生活得下去。

他們可以去野外弄點吃的,但現在不行了。

城市外大片的土地被地主階級買斷,新建牧場和農場,沒有收入的群體無法在近郊獲取任何食物來源。

如果去了太遠的地方,則會深入到大自然的生態環境中,有可能會被掠食者襲擊。

所以工作,對此時的納加利爾人來說,是最重要的。

車子很快從人群邊上開過,進入公司之後,他在大廳轉了幾圈之後,偶然間聽見有人談論有關於最近一些風潮的話題。

“……這不能怪他們,如果是我,我也覺得這樣做的確不太好。”

“而且我聽說他們打算發起更大規模的抗議來對抗這些政策……”

阿斯爾咳嗽了一聲,正交談的兩名員工都有些訕訕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把其中一人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後者哀求著不希望失去這份工作,並保證不會在上班時間偷懶或交談。

“我找你來不是問你這件事!”,他先讓員工的情緒穩定下來,然後問道,“你知道外面那些人是什麼原因要抗議嗎?”

員工鬆了一口氣,自然不敢有所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隨著中東部城市群的建造完畢,城市內容開始完善,已經有不少城市已經開始入住。

像是斯勒姆周圍的城市入住率是最高的,已經有了日常生活的氣息。

新建的二十一座城市不可能全都是聯邦人,這裡面有不少聯邦人居住,他們主要為城市或者三大核心服務。

還有一些外國人居住在這裡,可能是因為工作,也有可能是為了投資。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納加利爾人搬了過去。

相較於聯邦人和外國人簡單的入住條件,納加利爾人想要住去新三州需要有很多的稽核條件。

比如說要擁有一定的存款,對社會有一定的貢獻,並且搬遷過去之後要有一箇中短期的就業或創業規劃。

簡單一點來說,就是絕大多數納加利爾人都不符合入駐新三州的基礎條件。

這麼做也是因為納加利爾人奸猾懶惰骯髒的特性,城市剛建好,誰他媽願意看見到處都是垃圾?

而這種做法,恰恰讓納加利爾人感覺到很受傷!

他們覺得……自己被歧視了。

在納加利爾人的國土上,透過納加利爾人勞動修建起來的城市,卻禁止納加利爾人住進去!

很多人都覺得這很過分,除此之外中東部納加利爾人的西遷,讓納加利爾中西部以及西部的社會資源變得緊張,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開始出現。

就好像阿斯爾,他和他的家族有很多的農場,自己又是經理人,住在大房子裡,有數十人為他和他的家人提供服務。

但是在外面,棚戶區又重新出現,聯合議會似乎也沒有重新規劃城市,發展建設城市的想法。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令人感覺到意外,納加利爾聯合議會本身就是一個傀儡。

聯邦人不說話,他們就不能出聲。

重新規劃建設納加利爾中部以西的地區是一個大工程,牽扯到很多的人力物力,而且做了這些事情,也未必有什麼意義。

他們不會主動去做,聯邦人又在全力發展中部以東的地區,自然不會關注這邊的情況。

久而久之,這種發展上的偏差,對聯合議會不作為的不滿,以及各種社會上存在的矛盾,階級的對立,都開始出現,升級。

現在問題還沒有爆發,沒有白熱化,是因為阿庫馬力以及聯邦政府的“引導”,讓他們把問題都透過聯邦人希望的方式去轉達。

可如果聯邦政府,聯合議會並不能夠改善,減少這些問題,最終它只能以更大的方式爆發出來。

阿斯爾讓員工離開之後,他也有點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和林奇先生說。

因為這些事情要說嚴重吧,它的確挺嚴重的,一場規模史無前例的遊行示威正在醞釀。

但要說它有多嚴重吧,它也就是一個遊行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