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先生,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請進來吧。”,商會的會長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可還是做出了邀請。

林奇不緊不慢的看了看四周,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煙,拿起一根叼在口中。

“哧”的一聲,身邊的助手划著了火柴,一手遮擋著,湊到了林奇的面前。

柔和的燈光下,林奇的面孔卻在火柴的火光下蒙上了一層紅色的光亮,這光亮來的迅烈,一瞬間就蓋過了燈泡的光亮。

他很隨意的吸了兩口,吐出一口煙霧,“我不是蓋弗拉人……”

會長一轉頭看向了那個牌子,緊接著勃然大怒,“是誰把這個東西擺放在這裡的,還不把它拿走?”

說著,他徑直的走下臺階,站在了林奇的面前,“很抱歉,林奇先生,我們的工作看起來有一些失誤,我為此道歉。”

“但請你相信,這絕對不是我們刻意的行為……”

會長都走下了臺階,其他人也不太適合站在臺階上,哪怕這個臺階其實並不怎麼高。

從俯視,到平時,以至於現在隱隱被別人俯視,這些商人本的情緒變化格外的有趣。

“我也相信這一定是一個誤會!”,林奇伸手和商會會長握了握,兩人互相應付了兩句後,在商會會長的帶領下,林奇終於踏上了臺階。

在人們難以言說的目光中,他進入了這棟房子。

這些商人此時彼此對視了兩眼,面無表情的跟著了上去,今天晚上的這場就會就是為了迎接林奇而召開的。

比起其他聯邦的商人,林奇有一層天然的特別屬性——他是蓋弗拉的男爵,是帝國貴族。

不過這只是皇帝的口封,還沒有真正的實封,各種儀式都還沒有舉行。

在蓋弗拉,冊封貴族往往會在秋天進行,秋天象徵著豐收的季節,豐收的可以是糧食,也能是爵位以及更多不具體的東西。

加上在古代,冊封之後就要撥劃領地,如果把冊封的時間放在春天,很有可能會錯過春播。

如果放在夏天,原本那塊土地的擁有者就會不滿,誰都知道夏季過去秋天就會到來,這個時候把這塊地撥劃給別人,半年時間都白費了。

在秋收後冊封就不同了,不僅有各種象徵上美好的意義,同時土地上的麥子也差不多收割完畢,這個時候安排新的領主走馬上任沒有什麼好扯皮的地方。

同時新的領主也能夠儘快的組織新的播種計劃,要知道在領主采邑時期,播種的種子也是來自於領主。

所以綜合各種原因,冊封一般都會在秋收後舉行,並且在冬天到來之前確定下權力和界限。

歷史一步步發展到今天,蓋弗拉帝國內已經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采邑”,貴族們也沒有了自己的領地,不過很多習俗都保留了下來。

現在還是夏天,林奇只能說是“準男爵”,只要一天沒有實封,他就一點不能完全算是帝國的貴族。

而這也是商人們敢於想要給他難堪的原因,加上這些商人的背後也都是大大小小的貴族,他們在帝國內的關係錯綜複雜,不是一個“聯邦籍貴族”可以輕鬆弄倒的。

其次大家或多或少都清楚一點,林奇的這個貴族並不是那麼好當的。

一個外國人被冊封為貴族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難免不會讓人想的更多,而且這還是後來皇帝自己要求的,並非是某種外交的產物,人們就有了更多想象的空間。

這棟房子並不是特別的豪華,因為這是本地建築,不是蓋弗拉人來了之後蓋起來的,他們儘量的挑選了一些合適的房子使用,其他一些不太合適的則給了駐軍居住。

雖然房子本身不豪華,不過後來他們的又裝修了一遍,看起來好很多。

在商會會長的帶領下,林奇穿過了一條走廊,來到了一處大廳中。

隨著林奇的右腳踏入大廳的那一瞬間,早已經準備好的指揮家猛地提起了指揮棒,略顯歡快的樂章瞬間開始響起。

隨著音樂聲響起的同時,整個大廳彷彿徹底“活”了過來。

使者們不斷的把一盤盤食物放在桌子上,一些女士們穿著精緻的晚禮服在音樂的伴奏中入場,這種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明明這就是一場普通的酒會,可卻能夠讓人在這一刻感覺到它和聯邦酒會的不同。

這裡的一切都太有規則了,太有秩序了,從樂隊的演奏到侍從的入場再到女賓的入場,它們有一整套屬於自己規則的流程,不像聯邦的酒會那麼的隨意。

而這也恰恰是兩個國家文化差異最大的地方,一個等級制度森嚴,一個自由爛漫。

“我為大家介紹一下……”,商會會長站在人群中,為那些沒有迎出去的先生和女士們介紹林奇,“站在我身邊的這位便是帝國新晉貴族,來自聯邦的男爵閣下,林奇先生……”

這都他媽什麼和什麼?!

林奇不相信這麼大的人了連話都不會說,很顯然的這就是他刻意為之,他沒有立刻反擊,而是很有禮貌的透過眼神與點頭和大家打招呼。

“林奇先生,為我們說點什麼吧!”,商會會長笑眯眯的看著他,這顯然也是一個為難林奇的好辦法。

他們不相信林奇對安美利亞熟悉的就像是對待納加利爾那樣,他甚至在這裡都沒有朋友。

在這種場合下,周圍都是蓋弗拉人,只有他一個聯邦人的情況下,一個人會說點什麼?

大致會說一些迎合場面的話,迎合大多數人的話,只要林奇說了,那他就輸了。

看著商會會長眼中閃爍的波光,林奇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

即便你知道這些事情是有問題的,也無法避免,無法回絕。

林奇看著這些人,似笑非笑的問道,“我該說點什麼?”

不等商會會長回答他,他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不確定我該說點什麼,我不是一個虛偽的人,我不會為了某些目的改變自己的初衷和立場去迎合別人。”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不僅僅是我,你們也不喜歡聯邦人和聯邦,因為我們剛剛才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而現在,我又要來這裡,做同樣一件在你們看來‘不可饒恕’卻又沒有任何應對辦法的事情!”

石破天驚,毫不猶豫的把虛偽的面罩撕扯下來,看著那些愕然的,驚訝的,不快的,慍怒的,痴呆的臉,林奇一點也不會為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感覺到後悔,他嘴角邊還微微翹著。

即便他說些好聽的,去迎合這些人,這些人就會接納他嗎?

不,絕對不會,他們只會更加團結的排斥他,既然貶低自己成就別人也無法滿足讓這些人改變立場,那麼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不管是他說些好聽的還是說些不好聽的,這些人都會針對他,那麼就不要遮遮掩掩。

他在這段話裡用了“不可饒恕”這個詞,這個詞出自於蓋弗拉皇帝之口,當他知道自己的艦隊被打的差點全滅之後,這就是他在統治者大殿上發出的咆哮,不可饒恕!

林奇毫不猶豫的用這個詞來告訴這些人自己能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同樣還是用了這個詞,告訴了這裡的人他將要做什麼。

他要從這些人的口袋裡搶奪利潤,對這些商人們來說,這的確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沒有虛頭巴腦的曲意迎合,只有正面開火。

就連大廳裡的音樂,都因為林奇的話出現了不那麼容易讓人察覺的走調。

他站在萬眾中央,除了他自己外,入目之處皆是“敵人”,可他就是那麼的自信,從容,他帶著笑,看著其他人,少有人能和他對視很長時間,大多隻是一瞬或者半秒,就挪開了那充滿了攻擊性的眼神。

“林奇先生……”,商會會長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為林奇會說些迎合大家的場面話,比如說希望大家共同致富之類的。

他畢竟對這裡不瞭解,說些模糊了界限的話也在情理之中,然後這些話會流傳出去,在有心人的控制和改編下,成為林奇迎合本地商會,迎合帝國的表現。

聯邦人跪舔帝國,這不正是國內的老爺們想要看到的場面嗎?

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林奇居然會直接向這裡所有人開炮,甚至向蓋弗拉帝國開炮。

這……

這混蛋玩意是不是喝多了?

可從他白淨帥氣的臉上看不出來啊?!

商會會長不知道他還要說什麼,可這個時候,最好還是打斷他,“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反倒被林奇打斷了,林奇抬起手按在他的胳膊上,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很清楚。”

“我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和大家見上面一面,喝點酒,互相說點適合的場面話,然後拍拍屁股離開。”

“先生們,女士們,我來這裡就是做生意的,就是來這裡和你們搶市場的,無論是國籍,還是立場,我們都沒有站在同一立場上,所以我們既是朋友,也是敵人。”

“我希望我們能夠尊重彼此,展現我們的風采,在屬於我們的‘戰場’上碰面,作為敵對的雙方,竭盡我們所能的去頑強戰鬥。”

“無論輸贏!”

他斜睨了商會會長一眼,“而不是耍一些毫無意義的小手段,讓彼此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