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名囚犯在廣場被砍了腦袋,鮮血流了一地。

圍觀的人們注視著那些滴溜溜亂滾的腦袋,在恐懼的眼神背後,還有著一些興奮。

同類被殺害的確會讓人感覺到無法抑制的悲哀,但如果這種殺戮行為不是對立物種之間的,只是為了彰顯權力的地位,那麼人們就不會悲哀。

只會興奮,羨慕,嫉妒,為什麼自己沒有這樣的權力。

市政廳對外宣佈,這些人就是搶劫殺害麥克一夥的幫派分子,他們的腦袋上都套著麻袋,沒有人看清楚他們的樣貌。

地方政府說什麼,人們就信什麼,無論他們是不是真的信,至少他們不會主動的站出來去反對地方政府的做法和說法,那純粹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過也還是有一些人,在流傳著那些被砍了腦袋的人,並不是麥克慘案的主謀和兇手。

大家都知道是誰做了這些事,並且也知道那些人現在還活的好好的,誰在說謊,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但是人們沒有必要站出來說什麼,得罪地方政府是很蠢的選擇,得罪那些幫派分子也是。

這件事彷彿就此落幕,市政廳的老爺們還請出了照相機,把行刑時的畫面都拍了下來,據說這些要送給聯邦政府,告訴他們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聽著好像……有點讓人想要發笑。

對於這些不認為自己有多落後的蘇格人來說,無論拜勒聯邦在國際上有多麼厲害的聲望,還不是被他們這個不怎麼有名氣的小國家隨意的戲耍?

這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讓廣場上圍觀的人們一下子挺直了脊樑,在攝影師高舉著的鎂光燈爆閃下,一個個側臉看向鏡頭的人成為了下週《聯邦時報》頭版頭條上的內容。

人們的腦袋詭異的扭曲著,畫面最中央十多個沒有腦袋的屍體整齊的倒斃在一邊,地上有大片的血跡,遠處還有一些小孩正在歡笑著踢著一顆人頭……

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

一米八的幫派領袖坐在他的椅子上,他的手下們正在把一摞摞錢數好,疊好,用牛皮梭成的條子紮好,放在一張巨大的桌子上。

桌子上都是錢,足足堆了一尺高,在靠近首領的地方還放著一些黃金製品和各種珠寶,這些錢都是用聯邦人的商品換來的。

聯邦人不願意要本地的貨幣,但對於在本地生活的人來說,他們是無所謂的,甚至反而覺得能換成本地貨幣更好,至少隨時隨地就能用掉。

這只是一半,還有一半沒有賣,放在倉庫裡,等以後他需要打通某些關係的時候,那些精挑細選下來的商品就能夠成為關鍵。

沒有人會拒絕財富,更不會有人會拒絕來自聯邦的精美商品,這些東西以後可不那麼好弄到了。

自從麥克的店鋪被搶劫,經營生意的麥克一夥人被殺,這段時間裡聯邦商人撤走了不少。

就算還剩下一些人沒有離開,他們也在縮減自己的生意規模。

想到這,一米八的幫派首領想著是不是再做一次。

太上癮了,收益太大了,關鍵是他要把這些市場給“堵”回去。

只有聯邦人短時間裡不再來做生意,他手裡的那些東西才能一直升值下去。

又過了四五天,早上十來點鐘,一米八的幫派首領撐著懶腰從房間裡出來。

門開的時候,隱約的露出了房間裡床上躺著一個女人,赤條條的,身上都是傷。

這個女人就是麥克弟弟的小戀人,其實就像是麥克說的那樣,哪有什麼十幾歲少女愛上四十來歲的老男人的純潔愛情故事。

這個女孩只是想要邦著麥克的弟弟,從他那裡得到一張離開蘇格的船票而已。

對於很多生活在貧窮落後且混亂地區的女孩們來說,只要能讓她們離開那個鬼地方,在外面有一個臨時的居所,她們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只可惜,麥克的弟弟上套了,好日子的曙光都已經驅散黑暗了,永夜卻降臨了……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腦子裡已經沒有了活動的痕跡,她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沒有做,思維就像是陷入了停頓那樣。

在這裡,她就像是一個玩具,誰都可以玩。

在首領覺得這個玩具有趣的時候,會霸佔她一段時間,然後她就會被送給其他人。

如果她不走運死掉了,那麼就會成為野狗的食物,如果她運氣好沒有死,那麼她就要開始換上露骨的衣服,做最下賤的事去給幫派賺錢。

在未來與希望同時死掉的那一天,她和她的靈魂也死了。

一米八的幫派首領看著不遠處操場上正在跑步的人們,臉上露出了一些得意的表情。

其實到了他這一步,已經差不多算是一個小氏族了。

有錢,有人,有武器,還足夠狠,一般的勢力都不敢和他碰撞。

再經營三五年,說不定還能混個市長或者軍官噹噹。

在蘇格這個落後野蠻的國家,權力從來都不是繼承的,而是搶來的。

院子裡的這些人,都是他未來的資本,裡面有一些最近新招攬進來的年輕人,這些臉上透著狠勁的年輕人中有不少在外面都有幾分名氣。

可到了他面前,一個個乖巧的就像是房間裡的那個女孩。

他的靠近,讓正在跑步的人們停了下來,他掏出了一支菸,立刻就有人走過來點著火用手遮擋著遞了過去。

他打算說點什麼來樹立和加深自己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這也是一種拉近大家關係的方法。

眼前的火苗有些快湊近他的嘴巴,他低頭把香菸對了上去,可就在這一瞬間,突的一聲,他翻滾著摔倒在地上,看著緩慢倒下的龐大身軀,已經稀爛的腦子用最後的不多的倔強思考著一個問題。

點個煙而已,還他媽能把腦袋都炸掉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傻了眼,一米八的幫派首領在這個地區已經很多年了。

不是沒有人挑戰過他,只是所有挑戰他的人都已經死了,以至於沒有人想過要靠著踩他的腦袋上位這種想法。

可偏偏,就在這一刻,他死了。

一槍打爆了腦袋,緊接著更加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但又有些不太對勁。

這些槍聲不像是本地人使用的土槍,或者從國外傳來的那些槍,啪啪啪震天響。

這些槍聲就是“突突突”的連綿在一起,不算刺耳,不算響,但也能清楚的聽見。

剛停下來喘著氣的人們就像是被死神鐮刀收割的麥穗,每個人身上綻放著血花然後倒下,到現在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就在這時,三名穿著厚厚作戰裝計程車兵破門而入,那些裝死的,以及房間裡的人這才發現,剛才攻擊他們的人在隔壁的房頂上。

這些人訓練有素,交替行進,那些裝死的根本沒有機會逃過去,他們進來之後給每個人都補了一槍,都在腦袋上。

聽說過有心臟長在另外一邊的人,但誰都沒有聽說過腦袋長在屁股上的人,事實也的確如此。

無論是否裝死,一槍崩了腦袋,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隨後槍聲偶爾會響起來,但很快就停息了,周圍房間裡所有的人都被清理乾淨,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當然,除了那些看上去像是受害者的女孩們。

她們被驅趕在一起,瑟瑟發抖,有些人在嘔吐,有些已經暈倒了。

反倒是赤果著身體的少女,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清醒了過來,她哆嗦了一下,沒有神采的眼睛裡重新有了焦距。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只剩下半顆腦袋的一米八身高的幫派首領身上。

她撲過去,用手抓,用腳踢,發洩著心中的憤怒與絕望……

所有被擊斃的人員都被拖到了院子中央,然後有人為他們照相,還不忘拍攝了一下這些人的倉庫,順帶著把裡面值錢的,容易攜帶的東西都帶走了。

從第一聲槍響,到所有戰鬥結束再到撤離,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十分鐘時間,市長還在睡覺,警察局局長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十分鐘,一些膽子大的人,湊到了院子的門外,朝裡面彈著腦袋。

“我發誓我們這次回去會挨罰!”,正在嚼著菸葉的突擊手隨口問了一句。

殺人帶來的快感在短暫的興奮後平復,他開始有些緊張起來,嚼菸葉是非常好的放鬆方法,有助於緩解緊張的情緒。

隊長斜睨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其他事情我會搞定!”

在車子最後排,一個裹著床單的女孩看著這些人,她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時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本以為自己跌入了地獄,沒想到又爬了上來……

當時她看著這些人就要離開了,她突然說了一句“帶上我,我認識麥克”

然後隊長就帶上了她。

這個女人有點用,這就是隊長的想法,在黑石安全想要做到隊長級別,能指揮一場軍事行動,並不是只需要足夠的職業素養,還需要能動腦筋。

他知道林奇先生要什麼,這個女孩是有價值的。

他回頭看了女孩一眼,“待會我們可能要為你拍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女孩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是否會被更多人看見,她只有一個問題,“我能去拜勒聯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