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閣下,目前我們的麻煩並不少……”

內閣中的總統幕僚長表情有些尷尬的瞅了一眼手中的報告,“這次戰勝國同盟以目前沒有充足資金為理由,拒絕兌現我們的戰爭債券,戰敗國則表示需要時間,可能要等上幾個月。”

總統閣下臉上嚴峻的表情此時稍稍緩和了一些,他覺得這是一個好訊息,“等上幾個月?那不是問題,只要他們願意兌現就不是問題!”

但幕僚長顯然沒有總統現在這麼開心,他有點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可是我們獲得的一些情報上宣稱,戰敗的幾個核心國正在加印鈔票以對抗他們目前困難的金融局面。”

總統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有些痛恨,很顯然他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加印貨幣所帶來的一系列變化,毫無疑問這些戰敗國也打算賴賬,只是他們的方法和戰勝國不太一樣。

假設拜勒聯邦官方購買了一百億戰敗國的債券,戰敗國的貨幣在這之前等值於聯邦索爾,那麼戰爭結束後,戰敗國會按照戰爭債券發行時的標準兌現這些債券,比如說兌現價值兩百億聯邦索爾或者其他數字的戰敗國貨幣。

但是現在戰敗國在加印鈔票,這勢必會讓戰敗國貨幣在國際貨幣市場中的價值狂跌,連帶著戰敗國的“戰敗”,可能很和聯邦索爾比值一比一的貨幣,在各種負面訊息和通貨膨脹下,變成一百比一,甚至是一千比一。

等他們把錢印的不值錢的時候,可能一百億的戰爭債券兌現後,其價值還不到一百萬聯邦索爾!

戰勝國可以強硬的拒絕兌現,戰敗國也有自己的方法規避更多的損失,一時間這讓總統和總統內閣所有人都頭疼起來。

其實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他們得到訊息,戰勝國一部分的戰爭債券已經兌現了,一些在世界大戰中表明瞭態度,選擇站隊,但並沒有處於戰爭前線的小國家在第一時間就獲得了兌現。

如果大家都沒有兌現,聯邦政府還能說這可能和戰勝國同盟內的情況有關係,他們短時間裡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畢竟數百萬人死亡的撫卹金就足夠他們頭疼一陣子,跟別提各種損毀的城市。

但是他們兌現了一部分,反而讓拜勒聯邦在國際上的地位變得非常尷尬起來,這就給人們了一種非常直觀的感官,那就是拜勒聯邦被針對了。

有了這樣的對比,聯邦國內的情況也很有可能急轉直下,更要命的是這一切都因為保守黨歷來的孤立政策,一旦有人認為是總統推行的那套東西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保守黨和總統內閣就要承受巨大的壓力。

之前被他們當做是最適合聯邦在國際社會中的政策,也會因為這些國際關係瞬間成為這一任總統內閣最大的失誤。

聯邦的民眾們,這些享受了和平與寧靜的民眾們也不會體諒總統內閣的苦心,他們很有可能會掉轉頭來指責總統內閣造成了目前國內可怕的趨勢,那些失業者也會指責總統內閣,就是因為他們的孤立政策讓聯邦成為了一座“孤島”,所以才引發了現在諸多的問題。

民眾的意志永遠都不是穩定的,它們總在不斷的改變,以符合民眾的自私與狹隘的訴求。

想到數不清的人在總統府外示威遊行,總統的腦袋都大了,“暫時不要讓這個訊息透露出去,另外讓我們的外交官繼續和他們談,哪怕不全部兌現,只要有一個表態都可以。”

此時外交部部長輕咳了一聲,總統有些不悅的看向他,他苦笑著問道,“總統閣下,我們要以什麼立場來說服他們?”

一句話,總統閣下臉上的不悅辦成了痛苦的神色,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孤立政策到底對不對了,儘管前幾年看來這很好,但是現在,他不那麼肯定了。

位於總統府內的小型會議的內容很快就流傳了出去,在拜勒聯邦,越是高層的秘密也就越不是秘密,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也很現實。

每一個官員的背後都有可能站著和總統閣下身後勢力不同的財閥或者大資本家,這些人的上位可以說是總統閣下的鐘意,但更多是一些團結在一起的財閥、財團、大資本家之間的協議。

他們幫助總統閣下在換屆大選中奪得了勝利,那麼理所當然的,他們也會推動自己的代理人進入總統內閣。

他們已經把最香甜的東西給了最核心的人,要一些部長,次長之類的位置,不會有人反對吧?

所以內閣中的任何訊息都藏不住,很快一些大財團都意識到了這些問題,不過他們很有默契的沒有立刻就發動他們的計劃,而是開始配合彼此調整產業結構。

任何一個人搶跑都是不允許的,很多大財團的步調還沒有撤回來,這會讓他們摔跤,所以他們也需要時間,把一些不必要的從自己的身上切掉,然後等待著發令槍的槍響。

週六下午,林奇要參加一場由塞賓市市政廳舉辦的類似諮詢會議之類的小會議。

市政廳把本事的社會名流都請來,共同討論一下如何改變目前的情況,討論一下城市的出路到底在哪。

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林奇,以及喬格里曼這樣的銀行工作人員,因為受到拜勒聯邦財政部的統一要求,六大行已經開始試行“信用貸款”這個全新的業務,以應對目前的局面。

每個人按照他們繳納的社會保險,在社會中過去的表現,以及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不動產和各種財富,獲得一個信用分,憑藉這個分數他們可以從銀行拿到不同程度的無抵押信用貸款。

這個政策的推行就是為了幫助一些失業的,正面臨困境,但是過去表現不錯,同時還有一些家底的家庭度過難關。

至於流浪漢或者一無所有的人,他們並不在這個計劃中。

在開會前林奇正在和人聊著他的俱樂部,凱恩已經幫他找到了一個比較專業的教練組,他們開始招募新的球員,這讓一些人開始對俱樂部再一次感興趣起來。

人們都喜歡看那些盛放的鮮花,當然也有人喜歡那些即將盛放的花苞,但是沒有多少人想要了解這些東西從種子變成盛放的鮮花需要多少步驟,每一個步驟怎麼做,他們只願意享受結果,不願意承擔過程和責任,橄欖球也是。

人們其實都希望自己的城市有一支專業的運動專案隊伍,不管是橄欖球還是棒球或者其他什麼運動,他們也想要在看這些體育賽事的時候能找到一個摘下帽子揮舞的緣由。

以前他們不願意自己去承擔這些責任,但現在他們可以開始享受了,因為有人為他們承擔了這些麻煩。

正在和人聊著明年塞賓市俱樂部是不是有機會參加職業聯賽的時候,喬格里曼走到了人群邊上,他和大家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很明顯的看著林奇,“要吸菸嗎?”

林奇點了點頭,“當然……”,他緊接著和大家道歉,然後與喬格里曼一起走到了會議室外,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吸起煙來。

這絕對不是毫無意義的“約定”,兩人都點上了煙,喬格里曼看了看周圍,才低聲說道,“如果你有什麼要貸款的,最好在十月份之前拿來,十月份之後銀行會上調風險指標和審批指標,很多東西不會太好過。”

銀行絕對是對政策,對國家形式,對國際形勢最敏感的一個機構,他們有不止一個專門的研究室來整天研究這些和銀行有關係的東西。

總統內閣的訊息傳出來之後,銀行立刻就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他們要求第三季度結束之後,儘量不要再往外簡單的審批貸款,而且所有貸款的額度必須下調,以確保銀行財產的安全。

喬格里曼也接單獨接到了通知,從第四季度開始,他手中的審批權要開始接受監督。

之所以單獨通知他這樣的訊息倒不是說銀行分部不相信他了,只是他已經提前鎖定了今年的業務獎項,分部的意思是如果他有違規操作,儘快抹平,同時也有人說怪話,所以分部為了體現公平公正的原則,從第四季度開始會對他審批的專案進行復核。

至於什麼時候結束這種情況,要麼他升上去了,要麼目前的形勢開始轉好,否則短時間裡是不要指望會有什麼改變了。

“以前的這些……”,林奇吸了一口煙,看著他。

喬格里曼搖了搖頭,“這些已經都報給了分部和總部,已經過去了,所以如果你有什麼需求,最好在現在我還能有點作用的時候解決,等以後我也沒有辦法了。”

他說話的時候有點自嘲,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從不溫不火一下子衝到了業績第一,系統內外都會有人認為他用了違規的手段。

畢竟連總部董事會上都有人說到了他的名字,甚至有人提議他可以不按照標準走流程,經過分部和總部的工作經歷再下放到地方去當行長,可以觀察兩年後直接在地方上轉行長職務,這怎麼能叫人不嫉妒到發狂?

這節省的不僅僅是七八年或者十來年的時間,更是節省了這些年裡的人際關係結交以及最後的“考試”環節,有人舉報他就顯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是爛泥,卻也見不得別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