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奇的影響下,特魯曼先生的一些想法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之前很重視和納加利爾的建交,除了林奇說的那些東西,資源,以及其他什麼東西之外,更多的大概還是希望在拜勒聯邦周圍也能圍繞著一群盟友。

大家對未來的路該如何走都非常的迷茫,他們不清楚下一步是踩在大路上,還是深陷爛泥中,如果聯邦多了一些盟友,就多了一些分擔壓力的機會,多了一些拒絕的底氣。

不過現在,他的想法改變了,他不想承認自己一個成年人被一個年輕人說服了,但事實就是這樣,他被說服了。

林奇的那些話很神奇的順著他最“脆弱”的地方切入到了他的神經中樞,讓他為之戰慄,熱血沸騰。

所有的軍人都願意用輝煌的戰爭來譜寫自己的勳章,都願意用鐵血與英武捍衛國家的尊嚴,都願意為國家的強盛去流血犧牲。

林奇的話很符合軍人出身的特魯曼先生的胃口,他被說服之後,他就會去說服總統先生,這一次,他不僅是自己去了,還邀請了其他人。

一名是國家安全委員會的行動負責人,一位是國防第二次長,三人一起出現在總統先生的辦公室裡。

也就在這兩天,大家都清楚了普雷頓海盜集團——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對手很有可能是蓋弗拉皇家海軍扶持的一枚棋子。

眾所周知,有些事情以國家的方式不太好出手,比如說攻擊一些敵對國家的商船,漁船甚至是郵輪。

如果有什麼國家派軍隊做這種事情,那肯定是要引來輿論風波的。

蓋弗拉是一個君權制的國家,皇帝非常愛惜自己的臉皮,那麼扶持一個幹髒活的人就成為了他最好的選擇,這也是大多數政客們鍾愛的方式。

一旦這場剿滅海盜的海戰開打,很有可能就會把聯邦推向一個未知的地方。

這幾天沉寂了很久的保守黨也站了出來,在媒體上大肆抨擊進步黨的一些想法,認為盲目的為毫無關係的納加利爾發動軍事打擊,會為聯邦剛剛在國際上樹立的正面形象帶來可怕的後果。

他們並沒有告訴民眾普雷頓海盜集團有可能就是蓋弗拉皇家海軍冒充的,這會給聯邦整個社會帶來恐慌和不安,這也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他們需要的只是終止這場在他們眼裡沒有價值的外交活動,而不是讓社會動盪,民眾恐慌,所以他們只是告訴民眾,這麼做不符合聯邦現階段的利益訴求。

當然,他們順帶著還製造了一些問題來攻擊和納加利爾建交,提出了一些看似很有靈魂拷問性質的問題,比如說“為什麼要幫助別人發展,而不是把機會留在國內”之類的問題。

在迷茫的階段中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冒出來,民眾們也會被不同的想法所牢牢的吸引住,一些人的確站在了他們那邊。

這幾天已經有一些自發的遊行在干擾著這場建交的繼續,一些人甚至跑到了總統府外進行遊行,他們的口號是“先照顧好我們自己”,這很符合保守黨的風格。

他們藉由大多類似的口號,來呼籲聯邦政府把原本打算援助納加利爾的那部分資源和財富留在國內。

總之現在總統先生的一些情況正在轉好,但也面臨著一些新的問題,就在他自己也有些舉棋不定的時候,特魯曼先生帶著兩位說客一同找到了他。

“昨天發生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嗎?”,特魯曼為總統介紹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兩位隨行人員的身份後,問了一個問題。

總統先生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知道了,你昨天晚上就和我說過這件事!”

事情發生後特魯曼就把談判過程中發生的一些事情,以及他和林奇默契的表演告訴了總統先生,讓他有一個準備,但更深的內容還沒有說出來,等待現在他找了兩個他覺得可以幫助他說服總統的人之後,才來面見總統。

特魯曼先生看了看身邊的兩人,然後看向了總統先生,“我們在來之前已經簽訂過了保密協議,接下來要說的話,除了你之外,也只有我們三人知道。”

總統先生有些意外,他的表情露出了適當的驚詫,聯邦高官很少會被要求籤保密協議,只有那些可能會帶來不可預知的巨大影響的內容,才會被要求籤訂,他的態度一下子就變得端正了起來。表情也變得凝重。

“其實昨天我和你的彙報並沒有都說完,我後來和林奇談了談,他認為我們現在真正需要的,並不是誰和我們站在一起,而是我們能打敗我們的對手!”

總統先生的表情始終凝重,此時他的眉頭也擰了起來,“我們的對手?”

這是一個標準的疑問句並且用稍虛的語氣結束了整個句子,讓它保持了它最原本的意義。

“我們的對手!”,特魯曼先生重複了一句,這一局就變得非常肯定了,“我們要製造對手,然後打敗它,我們可以從戰爭中獲得聯邦發展所需要的一切,同時可以樹立起聯邦人民的自信心,還能使我們緊密的團結成一個整體,讓我們去打敗下一個對手!”

總統先生微微搖頭,“這就是你們談的,這很可怕!”

他沒有說為什麼可怕,但是房間裡每個人都知道,這就是帝國霸權主義,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四處掠奪擴張,這恰恰和自由和平的聯邦的精神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倒不是說真的會有人認為這些不夠好,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導者,國家的統治階層,都希望自己的國家能擴張到世界每一個角落去。

只有統治的範圍變大了,他們手中的權力才會變得更加香甜,只是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還需要相應的實力。

現在帝國霸權主義……在國際上已經不是很流行了,這場世界大戰改變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一些統治階級的形態。

掠奪並不一定就要把對方的版圖收入囊中,也能透過一些其他的方式,但這不意味著霸權主義就會完全消失,只是變化了形態,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存在著,本質上還是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特魯曼先生沒有表現出他應該表現出的某種愧疚?

也許他應該為自己的想法愧疚,可此時的他臉上閃現著的卻是另外一種光澤,一種……像是被什麼垂青的光澤。

“總統先生,我們和海盜集團之間的戰爭就是源自於我們對勝利的需求,我們需要一場巨大的勝利讓聯邦上下一體重新振作起來,打敗了普雷頓海盜集團,我們就可以獲得一個長久且穩定的原材料源供給地。”

“可現在納加利爾的那些人和普雷頓似乎有了一些協議,他們打算放棄和我們建交,一旦他們那麼做了,我們就要面臨一些巨大的麻煩。”

“首先,保守黨有可能乘勢而起,他們最近已經開始在媒體上攻訐你的一些新政策,我們無法很快的在國際上開啟局面,也給你帶來了一些負面的影響。”

其實總統先生和他的內閣已經做的非常好了,但問題是,拜勒聯邦是來分蛋糕的,僅僅是這一點就不會讓人喜歡他,自然而然的也不可能給拜勒聯邦帶來多少好處和訂單。

相反的是隨著有限度的開啟了一些自由市場,一些國外商品已經開始向聯邦傾銷,在南方三個自由貿易區最為嚴重。

大量物美價廉的外國商品已經完全擊潰了本國商品,很多小商人把這些商品打包運往各地,擠壓同類商品的市場份額,又狠狠的給了國內一些還在勉強維持的企業一記重拳。

這些都是問題,只是還不夠明顯,但已經有些搖擺不定的人又站在了保守黨那邊。

用他們的話來說,現在沒有任何的好處,反倒是有更多的工廠倒閉,如果說建交的國家越多,倒閉的工廠越多,那還不如繼續搞“逃避主義”。

“其次,建交失敗帶來的挫敗感會讓國民感覺到一種濃重的失望,這會讓我們變得更加不自信,社會的問題和矛盾也會因此越來也多,甚至爆發。”

“第三,納加利爾聯合王國這樣一個愚昧落後的小國家,都能在外交關係上給我們難看,或者說是戲耍我們,如果我們無法洗刷恥辱的話,我們在國際上的形象,地位,只會越來越低。”

“人們不會尊重熱愛和平的傻子,他們只會敬畏手握鐮刀的屠夫。”

“蓋弗拉有今天的地位不是他們有多麼的熱愛和平,不是他們幫助了多少小國家發展工業和經濟,而是他們的戰艦遍佈整個世界!”

“總統先生,這也是我今天的來意,一旦這場外交活動沒有達到我們的預期,我希望你能授權我們發動這場戰爭!”

總統的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他擺了擺手,“讓我捋一捋,你確定你剛才說的是‘戰爭’這個詞嗎?”,他的表情很嚴肅,“我以為我們只是要打一群海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