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的話讓特魯曼先生陷入到深思當中,他在思考林奇說的這些內容,也在思考彭捷奧這個特殊的國家。

從歷史上看,它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一個龐大的帝國,那個時候它只是一箇中等的國家,周圍都是一些不怎麼友好的鄰邦。

內陸地緣政治就是這樣,彼此之間充滿了看上去不可調和的矛盾。

文化,資源,人口,甚至是糧食,都能讓這些人打起來。

為了讓國家變得強大,彭捷奧帝國最開始的那幾位皇帝定下了一直影響到今天的國家政策!

全民參與!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種政策在當時並不算太特別。

因為它本質上和遊牧民族的劫掠是一樣的,到處燒殺搶奪來壯大自己。

誰搶到的東西,就是誰的。

但它又是不同的,因為這不是一個以遊牧民族為主的國家!

他們有自己的領土,有自己的城邦,有自己的發展建設。

從皇帝,到貴族,到公民以及當時的賤民,奴隸,都能參與其中。

奴隸建立了戰功可以成為平民,然後升為公民,甚至可以成為貴族!

任何人都能夠透過參與戰爭,獲得社會地位的提升,金錢方面的回饋,獲得奴隸,獲得土地,獲得一切他們想要的。

現在彭捷奧帝國的那些貴族,基本上都是最早的一批平民!

這些人,這些家族的發展歷史激勵了很多後來加入的人。

這給了很多人努力的方向,真正讓彭捷奧開始快速壯大的,是所有人的決心匯聚在一起之後不斷取得勝利!

他們瘋狂的征服了一個又一個國家,每一次戰爭最終的勝利都能讓這個可怕的國家獲得極大的發展!

他們運氣不錯,一個又一個國家被他們吞併,而被吞併的那些人,很快也成為了他們狂熱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期待戰爭,都熱衷於戰爭。

這關乎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

即使是現在,特魯曼先生仔細的想一想,都覺得這是一個可怕的國家。

可怕的是他們渴望戰爭的戰鬥意志!

這可比國會里有些傻嗶強太多了,也比社會上那些動不動搞什麼反戰的人強得多!

一個國家想要讓所有人敬畏它,就必須讓人們害怕它!

人們只會敬畏那些隨時能奪走自己一切的混蛋,而不會去敬畏那個動不動就施捨窮人的富翁——

愛戴不是敬畏!

他們可怕的意志能讓所有的對手都敬畏他們!

就包括現在,在納加利爾前線的戰爭中根據不完全的統計,彭捷奧人至少已經死了好幾萬人了。

但是他們不僅一點不害怕,甚至那些普通人更渴望上戰場了!

他們就像是不怕死的怪物,敢於直面死亡!

這很可怕,也令人嫉妒。

在聯邦軍隊中有一個專門課程,課程的內容是教會大家如何用各種方式來投降。

軍隊也允許在戰爭失利,且他們被圍,或者無法跟隨大部隊撤離的情況下主動投降。

這就是差距……

可要說它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特魯曼先生眼裡充滿了困惑!

林奇似乎發覺了特魯曼先生眼中那些無法理解的東西,他慢慢的解釋了起來。

一點不著急,不溫不火,就像是在溫和的敘述一件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那樣。

沒有加入太多的主觀情緒,而這也能夠更讓人容易接受!

“彭捷奧帝國的發展,完全是建立在他們能夠不斷獲取勝利的基礎之上。”

“每一次獲得勝利,都會讓更多的人相信,他們能夠繼續勝利下去,以及最終的勝利必然會屬於他們。”

“所以人們才會變得如此不理智,如此的狂熱。”

“可他們似乎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他們不能獲得勝利怎麼辦?”

林奇的臉上有一些玩味的笑容,“資本的核心就是追求利潤,彭捷奧的資本家們會在戰爭初期購買大量的戰爭債券,或者透過其他的方式投資戰爭。”

“我認為他們並不是愛國,他們的核心目的依舊是追求利潤,至少在那樣一個社會制度的國度中,這才是最暴利的生意。”

“可如果戰爭,不會像以前那樣,再給他們帶來好處了呢?”

特魯曼先生聽到這裡的時候依舊緊緊皺著眉頭,“上一次他們輸給了蓋弗拉,可這一次他們依舊那麼狂熱!”

對於這個說法,林奇顯然並不認同,“那是因為誰都知道,蓋弗拉並沒有真正的打敗他們,甚至都不具備打敗他們的能力!”

“一旦安美利亞戰場中蓋弗拉的陸軍主力被打完,他們就可以直接收復全境,繼續向東,在離蓋弗拉最近的地方發動登陸戰。”

“這也是蓋弗拉最短板的地方,它太小了,人口也少,生產能力低下。”

“在不接觸戰爭中他們能維持優勢的時候,他們或許很強。”

“可一旦發生接觸戰爭,又喪失了全部主力,整個蓋弗拉千年以來的累積,都會成為彭捷奧人掠奪的物件!”

“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的狂熱!”

掠奪一個有前年曆史沉澱的國家,對彭捷奧帝國狂熱的國民來說簡直是無法形容的強烈衝動!

他們已經做過這種事情了,而且不止一次。

他們會掠奪對方的財富,把那些國家引以為傲的東西搬回彭捷奧本土,把它們放在博物館裡展覽。

並且在展列臺前立一個牌子。不管是財富,還是精神需求,都能得到極大的滿足,這就是他們狂熱的根本。

嗶嘀閣

林奇微微搖著頭,“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看不見勝利的曙光,我建議我們一方面持續對彭捷奧本土進行轟炸,另外一方面我們要從瓦解他們的社會體制方面下手。”

“我們可以嘗試著在他們的內部販賣焦慮,同時為他們的資本力量提供出口。”

“一開始也許他們不會那麼輕易的配合我們,但隨著布袋裡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們終究會比其他人更快一步離開袋子!”

林奇說的布袋是聯邦一個本土的小故事,它實際上是原住民的傳統趣味故事。

但現在聯邦在搞歷史加深,他們強硬的把原住民歷史安在了聯邦歷史的前面,據說教科方面還打算修改教科書來契合這一點。

這個故事其實也不怎麼複雜,簡單來說就是壓力差的故事。

林奇借用這個故事實際上是想要告訴特魯曼先生,只要資本察覺到不對時,他們會在第一個時間逃離。

就像之前的大蕭條。

當資本發覺聯邦經濟增長已經不是緩慢那麼簡單,甚至開始倒退時,資本毫不猶豫的瘋狂撤離!

對資本來說沒有什麼情操和理想,因為有情操有理想的那些資本和資本家,早他媽的成為了其他資本和資本家肚子裡的殘渣,甚至早就被拉出來了!

彭捷奧的資本車撤離從戰爭狂熱中撤離,立刻就會給他們的社會帶來矛盾和衝突。

戰爭儘管來說是解決內部矛盾最好的辦法,但並不代表它能解決一切的矛盾!

當人們發現,從戰爭中不能像過去那樣獲得好處時,他們還會如此的狂熱嗎?

林奇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澆一盆水的同時,再加點其他的東西!

特魯曼先生其實到這一步還是不太明白林奇的意思,“你打算怎麼做,或者說你打算做什麼?”

林奇撇了撇嘴,“我打算教會他們的資本和資本家,如何正確的賺錢……”

還有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比起投資對外擴張這樣具有很大風險的方式,顯然在內部掠奪吞併更好一些。

當人們都痴迷於一個金幣能換兩個金幣的遊戲時,誰他媽還在乎戰爭?

特魯曼先生又考慮了一會,他覺得林奇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只是他不知道林奇要具體怎麼做,以及能做到哪一種地步。

如果彭捷奧的資本勢力不再繼續支援戰爭,那麼戰爭的確有可能會提前結束。

當然,提前結束不代表全面戰爭結束,它什麼時候終結,得由聯邦總統給說了算。

至少得等他連任過後,不是嗎?

“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特魯曼先生最終放棄了去傷腦筋猜測林奇的想法,他直接配合起來。

就算失敗了,無非只是一次低成本的嘗試,但唯一成功了呢?

林奇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要求。

“我需要一些已經潛藏在彭捷奧國內的人配合我,不需要特別重要的那種,只需要……可能幾個人。”

“他們得有一點資產,不需要太多,同時在周邊稍微有一些影響力。”

“你知道,沒有影響力很難取信別人。”

特魯曼先生點了點頭,“這個很容易,我會找人配合你,我很期待你要做的……”

從特魯曼先生這裡出來之後,林奇站在總統府的臺階上望著筆直的第一大道,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眯著眼,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在他看來,彭捷奧帝國的資本家太溫順了,或者說他們手段還處在相對原始的階段!

彭捷奧帝國的特殊制度讓整個國家全體上下民眾都很過得不錯,這一茬小麥這麼壯,不割一刀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