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可名狀的煙霧中,大量的鋼筋混凝土、大樓殘片與灰塵噴散在天災過後呈現熔融狀態的地表,只見到的是從中還噴出了一個燒得早已扭曲、看不出五官的人類頭顱、被爆炸衝擊導致扭曲的肢體碎片與大量碎為纖維的玻璃與大量正揮發為氣態的液體。

那顆頭顱與屍塊開始了異變,只見頭顱與屍塊通通爆碎開來,成為性質詭異的黑色黏液、又固化為一條條黑色觸手相互糾纏在一起,最後變為了一個人類胚胎狀態的人型物體。

相當矮小,身高只有大約半米、看起來並沒有面板,甚至還有著胎兒狀態才會有的尾巴,鮮紅的肌肉組織直接暴露在剛剛天災過後的環境之中,這個「生物」因為周遭惡劣的高溫、源石發出的輻射,開始了痛苦的尖嚎—

軀體受著高溫的炙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灼燒、潰爛,又同時在傷口的外露部分,又不斷生長著黑色觸鬚,在長到肌肉原本的位置之後,由黑轉紅。

為了逃脫持續損傷的情形,其以極快的速度往前移動,沿著所有能夠借力的支點往前跳躍,從一個大樓殘片跳到因地震開裂的岩石、再跳到天災過後的源石結晶上,以此往復,順著本能逃離天災的發生地,卻不想在脫離了高溫之後,襲來的馬上是烏薩斯凍原的嚴寒。

裸露的肌肉在寒冷的氣溫之下扭動著、抽搐著,尋常的發抖早已經無法緩解體溫的流逝,軀體正在變得虛弱。

飢餓、飢餓、飢餓,需要食物。

這個生物近乎由病毒構成的腦中現在只存在著生物的本能,想要用獵物填補能量的不足。

但四周的地貌本身便是極端荒涼的凍原,之後又因為天災的極大動靜,整個凍原食物鏈上的生物,能逃離的通通逃離了,而逃不了的通通成為了地表熔融狀態物質的一部分。

因此這個生物只好退回天災區域邊緣尋求災害留下的溫度,但在整個環境極低的氣溫中,即使是天災帶來的溫度也正在被飛速降溫,只好被迫隨著降溫往中心點逐漸退回。

這個生物以未健全的聲帶發出乾癟的聲音,他以這個世界來說是「炎國語」的「中文」說道。

「源石,能量,吃。」

生物開始用未長成但尖銳的牙口開始啃食著已經半冷卻的源石結晶柱,之後牙口處本能的爆出大量觸鬚,將結晶絞碎、吞入,之後又看見其好像服毒一般受到了巨大的痛楚,這個生物開始狂暴的擊打四周的一切,但又不斷的將砸碎的破片強行塞入咽喉之中,無論來源如何,終於是取得能量了。

瘦小的身體如同心臟一般跳動、收縮,之後頻率愈來愈快並最終開列並爆散成一團觸鬚,在源石的巨大能量灌注之下重新融合成一個高大的軀體,可以看見整個軀體就像穿了一身骨質鎧甲一樣,外部是大片大片的骨骼構成的鱗片,鱗片之間是厚厚的黑色角質,流線型的外型看不出五官,生物再一次遵從本能往風雪之中跑去,這一次風雪與嚴寒已經徹底被阻隔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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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數日無休止的奔跑,一個村莊被這個生物的本能觀察到,生物徑直從一道年久失修的縫隙中鑽入了村子角落的一間糧倉之中取暖,但這少許的動靜恰好引發了一位手持鐵鏟、明顯酗酒過度喝得醉醺醺的農民警覺。

「補妦繫腔!?」(我的書中聽不懂的語言會用亂碼處理)

隨著一聲聽不懂的烏薩斯語,糧倉大門同時被拉開,烏薩斯農民只看見一個長滿白色鱗片,整張臉被黑色角質覆蓋的怪物轉過頭看過來。

「墅昜陛!!!」(但應該有讀者會破解)

因為酒精加上恐懼,農民雙腳一軟直接被自己的鐵鏟絆倒在地,但還未繼續呼救,脖子就被怪物一把狠狠勒住,再發不出絲毫的聲音,隨即另一隻手直接刺入軀幹,轉眼間,農民的軀體就被吞入這個怪物的血肉之中。

倉促的叫聲被外面的風雪聲淹沒,整座村莊依然在進行著晚餐或者休憩,絲毫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人的失蹤,這糧倉中一陣異樣的蠕動聲過後,怪物、不,他的意識甦醒了,同時也有了地球上「博士」的記憶與烏薩斯農民的記憶。

怪物的軀體開始扭動,最後變成了剛剛被吸收的農民模樣,從棕色的鬍鬚、看起來許久沒有打理的下巴到頭上的皮帽都一模一樣,真要說可見的差異了話,原本混濁的雙眼閃爍著完全不屬於愚昧刁民的智慧之光。

(視角切換到怪物,也就是主角的視角)

根據我「知道」的記憶,我不再是人類了,不……我從來就不曾是人類,我是跟亞歷克斯一樣的原型體,我的每一個細胞都是由病毒構成的,然後,我只是有著兩個人類的記憶?這個烏薩斯族的熊人能算人類嗎?

如果我是從地球來的,那黑光病毒是哪裡來的?也是地球嗎?我又怎麼會在烏薩斯?我殺了這個人,殺人......有罪惡感,可是我不是人。

感染者是骯髒的⋯⋯不對,這是政府的洗腦造成的,人人應該生而平等⋯⋯可是這會讓我染上礦石病,礦石病的原理又是什麼?終於有機會了我想好好研究——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我是誰?啊啊啊啊啊啊——

他癱坐在地板上,思緒極度混亂,知道太多並非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來自地球博士記憶帶給了他理智、許多知識與未償的一段學者之夢,但那些關於遊戲的知識卻成了他質疑現實的矛盾點,某些層面上,他已經知道了17年後的未來會發生什麼,整合運動、霜星之死、愛國者之死,還有......塔露拉。

而烏薩斯農民的記憶從出生到被聲響吸引進入糧倉最後被自己親手所殺的三十餘年記憶,他甚至知道了被自己捏住咽喉的感覺與臨死之前的恐懼,這個人虛度了自己人生,但他愚昧卻又無比真實的人生正告訴他這個世界就是現實,無數互相牴觸的訊息在他的腦袋中對抗著。

他終於體驗到了,亞歷克斯·墨瑟和詹姆斯·海勒(James·Heller)在遊戲中吞噬人類之後的頭痛,其實不是頭痛,而是來自記憶與理念的衝突。

靜默良久,外面的風雪依然持續,直到積雪已經在倉庫的門口堆積了兩公分厚,才再一次有了微弱的腳步聲,之後一道雪地上的腳印往村中走去。

翌日清晨,村人發現一個好吃懶做的閒漢帶著他的所有家當消失了,同時村中源石動力的雪地卡車也不翼而飛,在村人的咒罵聲之中,這輛雪地卡車已選定了目的,正開往最近的移動城市「維亞特卡」的停靠點。

在開往移動城市的卡車上,他對著空氣說「我必須弄清楚自己在哪裡,還有掌握好自己的能力,最後決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我需要更多的資訊,因此,我必須去大城市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