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列與組合 排列組合 04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馬的腦子裡一直是關於彩票的事。

十塊錢買了五串數字，他媽的是不是騙我，當年做生意的時候，我在本地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都說彩票是個騙人的玩意兒，也沒聽說過哪個人買彩票賺了五百萬的……

心裡越想越氣，眼睛瞪得溜圓，滿臉通紅。老婆兒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能生這麼大的氣。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敢吱聲。

飯後，兒子沒開口提錢的事，乖乖地上學去了。老婆也默默地到廚房收拾家務。他們都知道，雖然老馬脾氣挺好，平時幹啥都好說話，但是真到急眼的時候，那突然發脾氣的瞬間就像火山爆發一樣，骨子裡東北爺們那股勁還是有的。

老馬碗裡的飯還剩大半，二兩酒的酒杯已見底。老馬盯著酒瓶裡的半瓶燒白乾，眼窩子裡淚水直打轉。自己再次倒滿後，抬頭一仰勺直接喝滿了一杯。辣的眼花都蹦出來了，但是一口菜沒吃就出門了。

來到了賣彩票的小屋前，聽聲音，屋裡明顯比之前熱鬧一些，但是現在站在屋外看，依舊是個磚頭壘的小窩房。看到了房子的同時，小鬍子的那張笑臉也逐漸漂浮在了老馬的眼前，老馬本想一腳踹開房門，但是小鬍子的那個笑和那杯茶彷彿擁有魔力一樣瞬間卸掉了老馬那東北人特有的一股莽勁。

這時突然從裡屋裡出來個五六歲的小孩，圓圓的腦袋，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小男孩沒有理那幫聚在一起正在議論的幾個人，反而轉向老馬，“要打彩票嗎？”

小孩剛問完就坐在了打彩票的機器面前，熟練地操控著機器上的按鈕。

“不，不打，上午剛打過。”老馬下意識的往上衣內兜裡掏了掏，拿出了上午剛打過的彩票在小孩地面前晃了晃，回想起剛剛吃午飯時的感受，尷尬之餘又趕緊問道，

“上午那個人怎麼不在了？”

“哦，那是你爸爸啊！”老馬再次端詳了一會小孩，除了鬍子還真是哪都像。

“今天上午打的彩票，晚上才能出結果，要不然你先算會兒？”

小孩踢了踢一塊剛刷上油漆的硬紙板，

“看，都在上面寫著呢？”

恭喜本站點彩民錢小童中得體育彩票七星彩第一等獎，獎池金額五百萬！！！……

老馬看著紅紙黑字的牌子，全身上下激動不已，所有的血液都直達腦門，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屋子裡的煙霧也似乎模糊了老馬眼前的世界，一切彷彿回到了混沌初開的樣子。

幾塊錢換來百萬的事實顛覆了老馬前半生的價值觀，就是賭博或者搶劫都沒法與之相比，以前做生意的時候到處打拼的身影，辦理修車行各種證件時委曲求全的身影，好不容易把修車行開起來又被徒弟們反水的經歷……痛苦的回憶如一幕幕摺子戲一般，不斷地浮現在老馬的眼前。逐漸地，老馬入了魔。

幻境差點讓老馬喪了命。但幸運的是一支菸晃進老馬的視線。一個票友因為剛剛中了個幾百塊錢，買了一包好煙散給了彩票屋裡地每一個人後便走了。老馬剛睡醒似的不由自主地笑著接了煙而全然沒有注意遞煙的是誰，甚至連長什麼模樣都沒有任何印象，而他的回憶開始漸漸的消釋，視線也漸漸清晰起來。急促地心跳迫使老馬狠狠地做了幾次深呼吸，老馬已經開始適應屋內又悶又嗆的煙氣了。

走出了煙霧繚繞的小屋，老馬把手裡緊緊攥著的本來打算丟掉的彩票又用手小心翼翼地捋平整了，踹在兜裡往回家的路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