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龍站在書房門口,左手邊是帶他進來的管家狄特,對面的窗前站著何塞。他們之間隔著一個大書案,左右各站著一個保鏢。

“你去忙吧。”何塞說。丹龍一轉頭,看見那管家躬身倒退出了房間。這樣奇怪的走路方法,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何塞看了丹龍幾秒,說道:“聽刀疤說,你……(身手不錯)。”

何塞的話還沒說完。“刀疤?”丹龍心說,“這人該不會是刀疤的老大吧?”

突然一段說唱歌曲響起,何塞的話,丹龍心思都被打斷,“兩座大山”也緊張起來。只見丹龍尷尬的拿出手機,說:“啊,抱歉,我接個電話。”“喂?”。

就在丹龍接電話的一瞬間,兩個保鏢都把注意力放在丹龍手上的時候,黑暗中射出了兩隻短劍,不偏不倚,同時插入保鏢們的咽喉。書房西南角,靠近大門的天花板陰影處,閃出了一個影子,快如閃電,直奔何塞飛去。

那影子的速度奇快。保鏢中劍後還沒有倒地,何塞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個蒙面的黑影已經撲過來了。何塞嚇得寒毛倒豎,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

那影子飛過何塞身前正在打電話的丹龍,一隻手掌化作手刀,劈向丹龍的脖子。這一下乾淨利索,眼看就要劈到。丹龍一邊打電話,一邊下意識地微微轉身,把手肘對著飛來的手刀,一股極強的真氣附在手肘上,將對方手刀的力道彈了回來。

那殺手大驚,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他本來已經越過了丹龍,出手就可以擊斃面前的何塞,但這樣就會把後背暴露給這個“假裝打電話的傢伙”。

“他是誰?故意誘我出手的嗎?”那殺手來不及細想,只好在空中轉向,不理何塞,優先向丹龍攻過來。

何塞藉機躲在了書案下面。他這時才看到身邊的兩個保鏢都已經倒地,喉嚨上各插了一隻短劍。他開始還以為這個外賣小哥是殺手的同夥,配合殺死了自己的保鏢。現在看來,這個小哥不但不是同夥,還幫自己擋住了殺手。

丹龍此時正在接託圖的電話。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遇到麻煩了?”託圖問。

“嗯,是有麻煩了,好像是刀疤的人,不好對付,你快來幫忙。”丹龍說道。

他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招架那個殺手狂風驟雨般的速攻,注意力全在電話上。

那蒙面殺手出招極快,但是對方用一隻手就能抵擋,就算慢了一招半式,身上也有真氣護體,完全打不動。那殺手越打越心驚,猜想這人是銀狐僱來專門來剋制自己的,不覺冷汗直流。

打著打著,丹龍把電話夾在肩膀上,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對著電話說:“地址是湖山路一號,銀狐莊園。記得別走正門,要從西門進來。”那殺手看丹龍一邊打電話,一邊讀紙上的地址,從容不迫,完全是在戲耍自己。他羞憤交加,卯足了勁,一拳打在丹龍左邊上臂。

丹龍肩膀一震,手機飛出,摔在地上。打鬥停止,空氣突然凝固。丹龍直直盯著地上的手機,身體僵住。那殺手也不敢貿然來攻,擺好姿勢,蓄勢待發。他剛才的全力一擊,完全沒有打傷對手,高下以分,此時偷襲不會有任何好處。

只見丹龍慢慢轉過頭,恨恨地盯著那個殺手,咬著牙說道:“很。貴。的!”

那殺手感到對方氣場突然變了,彷彿有滔天的憤怒懸在半空,隨時可以砸下來將他拍個粉碎。他能看到真氣從對方身上噴薄而出,罩住了全身。那殺手心都涼了,意識到自己毫無勝算,心道:“可惡,這老狐狸竟然埋伏了這等高手,我今天怕是要栽。不用問,縮在桌子底下的那個肯定也不是何塞本人,不過是個替身。”

蒙面殺手判斷自己落入了陷阱,命懸一線,必須抓緊逃走。他瞥了一眼那個落地窗,猛地躍起,企圖撞碎窗子逃走。不料那窗子使用加厚防彈玻璃製成,一撞之下竟然碎而不破。那殺手跌坐在地上,拼盡全力再次躍起,奮力一撞,才扯開一個小洞,勉強擠了出去,逃跑得頗為狼狽。

何塞小心翼翼伸出頭來。看到這個剛剛秒殺了自己貼身保鏢的刺客竟然在撞窗子逃跑。更令人驚奇的是,那刺客第一次沒撞開,就摔倒在自己身旁,伸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然而他竟全然不顧,看都沒看自己,竭力逃走,簡直是嚇破了膽。

何塞伸頭去看丹龍,沒敢起身。因為他還不能完全確定對方是敵是友。只見這個外賣小哥根本沒看向自己,也沒有理會那個逃走的殺手,而是走過去撿起了手機,小心地捧在手上,輕輕撫摸著碎裂的螢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撞開。豪薩帶著幾十個守衛衝進來。門外橫七豎八都是屍體,原來的在門口的佩劍侍衛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老大!”豪薩抽出長刀,帶人把丹龍團團圍住。

“我沒事,他不是殺手。殺手跑了,快追!”何塞說著一指視窗的破洞。

豪薩剛要帶人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槍聲,爆炸聲,尖叫聲。

“快去保護尤維亞。看看怎麼回事!”何塞命令道。

“是,你們留下保護老大。”豪薩留下了一隊守衛,帶著另一隊走了。

何塞奔向落地窗邊,焦急地向外張望。只見外面的草坪上一片混亂,客人們或是躲在桌子底下,或是尖叫著亂跑。一隊又一隊的守衛向正門方向跑去。槍聲和爆炸聲都是從正門傳來的,遠遠地看去,正門方向濃煙滾滾。

丹龍也很快跑過來,扒著破碎的落地窗向外張望,努力在找著什麼,然後也從窗子的破口鑽了出去。何塞擔心家人的安危,沒注意丹龍什麼時候出去的。他本來還想好好和丹龍聊聊的。

此時的莊園正門外,早已不是丹龍進來時的樣子。正門外的地上再也看不見紅毯,而是炸出了大大小小的彈坑,還有滿地的屍體。不管什麼顏色的豪車,全都燒成了碳黑色的框架,橫七豎八地散落,表面佈滿了彈孔。地上還在燃燒的輪胎冒出滾滾黑煙。

“嗖嗖嗖”,子彈貼著地上衛兵的屍體來往穿梭。銀狐家的守衛在圍牆上的箭垛裡不斷向外射擊,不時有人倒下。圍牆的一角被炸開,但是沒有完全坍塌。缺口處被衛兵們用沙袋堆起了防禦工事。

門外幾十米,橫著長長一排裝甲車。一些穿著迷彩防彈衣戴著黑色頭巾的武裝分子正在向莊園內部射擊。雙方激烈交火,戰況膠著。

“還沒來嗎?”刺耳的槍炮聲中,裝甲車後面,一個黑頭巾對著肩上的對講機大喊。

“剛到!”另一邊回答。

“快開始!”黑頭巾喊道。

“轟轟轟”伴隨著沉悶的引擎聲,地面微微晃動,一輛碩大無朋的推土機從裝甲車隊的後面開過來。這輛推土機比一般修路用的大了兩三倍,通體鎢鋼色,駕駛室的玻璃窗上是個防彈金屬網。它穿過裝甲車隊,直撲莊園正門而去。

銀狐家的衛兵們對準推土機一陣掃射,子彈如暴雨傾瀉,不管是擊中排氣管還是履帶,連擦痕也沒有留下。一枚榴彈擊中了推土機正面,只留下一圈汙漬。

推土機加速,轟隆聲伴隨著黑煙,好像一頭鋼鐵巨獸,就要衝過來撕咬。嚇得正門周圍的守軍紛紛逃走。有人甚至不顧危險,直接從圍牆上跳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石破天驚。銀狐莊園正門那兩扇九米高的巨型鐵門拍在地上,大地都為之一顫。連帶著,大門兩邊的一大片圍牆也一起轟然倒塌。那推土機緊接著開始倒車。銀狐家的守衛紛紛尋找掩護或者就地臥倒。他們知道,很快敵人就要衝進來了。更多的守衛陸續趕到,發現大門已經失守,只好找灌木叢或雕塑作為掩護,槍口緊張地對著門口。

推土機的大鐵鏟越退越遠,慢慢聽不見聲音了。敵人卻還是沒有攻進來。廖先生指著幾個守衛說:“你們幾個去看看。”那幾個士兵不敢抗命,很勉強地往前走,深深地彎著腰,沒走幾步就找個掩護,終於蹭到了倒塌的正門。

他們向外望去,哪裡有什麼敵人?只能遠遠的看見裝甲車揚起的塵土。敵人竟然撤退了。那幾個守衛終於鬆了一口氣,直起腰來,用對講機報告:“敵人撤……(退了)。”

話沒說完,只見遠處的一個灌木叢裡躥出一隻大狗。即便是離得很遠,也能看出來這隻狗體型特別,幾乎有一人高,說不清是什麼品種,全身棕色短毛,結實的肌肉向外凸起,好像棕色的石塊。那狗兩眼發紅,直視著對面的幾個守衛,看得人脊背發涼。這絕對不是路過的野狗!

那狗突然狂吠起來,聲音響徹山林。緊接著,傳來的更多的犬吠聲呼應。遠處的樹叢裡,山澗中,躥出一群群的狗,一邊狂吠,一邊猛衝過來。這些狗大小各異,表情兇惡,紅著眼衝鋒。狗群好像發狂的野牛群,奔騰而來,吠聲連成一片,排山倒海。

那幾個探路的守衛,嚇得魂不附體,轉頭就跑,不停的喊著:“狗!狗!快跑啊……”

一個守衛跑過廖仲謀身邊,驚恐萬狀地大喊:“狗!好多狗!快跑!”,連滾帶爬地跑向後方。廖先生回手一槍,正中那人後腦。他大喝一聲:“後退者死!全體準備戰鬥!”

正門的守衛尚有千餘人,各個凝神摒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犬吠聲越來越近,雖然不如槍炮的聲音響,但是聽起來卻更為可怖,彷彿是用聲音的組成的尖牙,已經撕碎了守軍的信心。

“準備……開火!”廖先生看狗群進入了射程,一聲令下。守衛們火力全開。即便如此,槍聲都沒有完全掩蓋犬吠。面對密集的彈雨,這些惡犬毫不退縮。它們異常靈活,輾轉跳躍,極難瞄準。就算打中了,也很難打死,竟然還能趔趄的站起來,一邊流血一邊繼續衝鋒,似乎完全沒有痛感。真是說不清衝過來的這些是狗,還是什麼長得像狗的怪獸。

狗群越近,士兵們便越能看清它們那猙獰的面孔,森白的利齒,和佈滿血絲的眼睛。銀狐的防線開始崩潰。狗群還沒到門口,已經有大批士兵棄槍奔逃,廖先生根本無力阻擋。畢竟,士兵們更害怕被惡犬撕咬,而不是廖先生的手槍。

彈雨幾乎沒有影響狗群推進的速度。不一會兒,堅守在最前面的守衛已經被撲倒,被惡犬一口咬住喉嚨,左右奮力一甩,立刻斃命。數不清的惡狗,密密麻麻,踏著那兩扇倒伏在地的包金鐵門,湧了銀狐莊園,所過之處,守衛們慘叫著死去。即便是最早逃跑計程車兵,也很快被追上,從背後撲到,死在帶血的犬牙之下。

廖仲謀被狗群包圍。他左手拿著手槍,右手拿著一把短刀,衣服上全是抓傷,還在勉力支撐。他腳邊都是同僚的屍體,正門的防線就剩他一人了。此時有十來只體型壯碩的大狗圍著他,不時發出低吼,緩慢地收緊包圍。其中一隻狗突然一聲大叫,眾狗一齊撲上。

廖仲謀連開兩槍,打中兩隻狗的眼睛,緊接著揮短刀砍斷了一隻狗的脖子;刀鋒過處,順帶還削斷了另一隻狗的前腿。然而他背上負痛,有隻狗已經撲上身。他急忙扔了手槍,抓住狗的前腿,一個背摔把狗狠狠砸在地上,轉眼間,左手卻被另一隻狗死死咬住。

廖迅速把短刀扎入這狗的腦袋,他自己的脖子卻暴露了。一隻狗撲上,張開大嘴直奔咽喉而去。廖正要抬腿將它踢飛,腿在半空卻被另一隻狗咬住。緊接著六七隻狗分別同時咬住了廖的四肢和肩膀。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每一隻狗嘴上都叼著一塊殘肢,滴血的肌肉尚在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