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算兵敗如山,但此時,東陵大軍計程車氣,隨著被騎營伏擊,隨著左師信的慘死,已經徹底陷入低迷。

在其中,尚有不少東陵大將,用盡了各種法子,試圖再鼓舞士氣。只可惜,都無太大的作用。

冷靜下來,左師仁顧不得繼續坐鎮,迅速帶著人,準備收攏潰敗。

“入林,趕緊入林!”

挽回了頹勢,再重新休整,說不得還有機會。再者,還有那支山越精銳在——

“乾坤未定。”左師仁冷著聲音。

妖后的一步棋,讓原先東陵的優勢,一下子化為了烏有。連著最寵溺的本家小將,也死在了陣中。

“主公,山越營已經退守了。”

“甚好。”左師仁撥出一口氣,慶幸的是,山越大將康燭,算得上東陵為數不多的穩重之將。

“那主公……我等現在。”

“我講了,先退回山林。”

大敗之勢,士卒士氣崩碎,這要是再拼耗,只怕真要全軍覆沒。

“可惜了,只差一些,只差一些,已經破了蓮城,眼看著可以長驅直入了。”左師仁聲音恨恨,“不過,這普天之下,無人能想到,這妖后,敢在滄州里藏著騎軍。北人善馬,南人擅船,且看徐布衣,費了那麼多的功夫,才組建了一支騎營,這妖后,到底哪兒來的騎軍人馬!”

“這事情,莫要讓我查出個一二。”左師仁聲音恨恨,唾手可得的滄州,隨著妖后的騎營暴露,變得折戟沉沙。

“主公有令,東陵大軍,暫且退回山林!”

“山越營主將康燭,護住中軍!”

離著蓮城稍遠一些,那些騎兵並沒有再追,畢竟過了平坦地勢,近山林之後,騎兵的優勢蕩然無存。

如果說,在騎兵出現之前,大軍不亂,沒有被破城的狂喜迷了心,說不得直接便能拼殺。

“損兵折將,乃是我左師仁大意之過!”

退入山林,左師仁忽然泣不成聲。

“假子左師信,亦死在了陣中。大業未成,百姓未安,某今日便削髮代首,只求來日誅殺妖后,替戰死的東陵兒郎,報仇雪恨!”

在左師仁的左右,無數的將士謀士,皆是神色動容。

山越大將康燭,一聲嘆息,站在左師仁身邊,仰著頭,看向潰敗的東陵軍,心底有股難言的憋屈。

自家的仁王,多好的妙招,只可惜,那妖后兵來將擋,滄州里藏著的東西太多了。

“東陵兒郎,山林休整一日!”

並不懼妖后進山剿殺,若是膽敢來,憑著這支山越大軍,只怕會有來無回。

在蓮城之內,妖后蘇婉兒,沉默地坐在城關上,看著退去的東陵大軍,一時間,也重重舒了口氣。

讓騎營暴露,是一步險棋。但不這樣做,只怕左師仁的東陵軍,在破蓮城之後,便要長驅直入了。

“這一次,這位左仁,應該元氣大傷了。”

“傳令,多派偵查斥候,留意附近山林的情況。另外,調派一千工匠,修葺蓮城城關!”

……

“打成了這樣?”收到情報的徐牧,眉頭皺了起來。

“左師仁已經打得很好了……藏著一路山越精銳,眼看著破了蓮城,就要往前進軍。但妖后那邊,無端端多了一支騎軍。而且,她很聰明,一開始沒有埋伏在城外,而是選擇藏在了蓮城後方。”

“一開始埋在城外,定然要被山越人發現。伯烈,我奇怪的是,這支騎兵哪兒來的?”徐牧沉著聲音。

“我也不知,按理來說,滄州沒有馬場……主公,不若問問黃家主。我覺得,他或許會知道。”

先前撈金碎的事情,徐牧只以為,是在暗中調兵,但從未想過,居然有一支騎兵,埋在滄州里。若非是這次,左師仁逼得太急,只怕以後西蜀來攻滄州,一樣要吃一波苦頭。

“告訴夜梟,這事兒認真查清楚。”

徐牧揉了揉額頭,腦殼子有些煩躁。說到底,這次的東陵聯盟,各種排兵佈陣,依然打不下滄州。

雖然早有所料,但事實擺在面前,徐牧同樣有些不好受。

“主公是擔心苗通那邊?”東方敬想了想開口。他是知道的,自家主公對於這兩萬水師,依然心心念念。

“伯烈可有法子。”

“眼下,算得上是西蜀和東陵的友好期。我有一個建議,主公可書信一封,告訴左師仁,讓苗通繼續留下,在恪州江岸的船塢駐守,再加上我西蜀兩萬水師,一起留在滄州對岸。”

“我想,現今的情況下,左師仁求之不得。估計用不了多久,整頓了軍紀之後,左師仁必然會繼續征伐妖后。”

“但實際上,我先前就想說了……”東方敬的聲音,一時變得認真無比,“組建聯盟討伐妖后,這是一件極好的事情。我建議,主公可作為牽頭,拉攏更多的諸侯,來組建一個大盟,繼續討伐滄州。”

“大盟?”

“正是。東陵小盟,如散沙不聚。而且這樣一來,相當於天下勢力的矛頭,都指向了滄州。也因此,主公能贏得不少過渡的時間。”

“另外,天下四奴的事,還有突然出現的馬匹……這般來看的話,並不像中原人的手段。我有些懷疑,妖后是外族人。”

“伯烈,查清楚了麼?”

東方敬淡淡一笑,“無需查,說她是,她便是。主公便以此為由,牽頭聯絡即可。不過真組建了大盟,這盟主之席位,主公切記,一定要禮讓他人。西蜀現在最需要的,便是時間,越是藏拙,便越是有利。”

聽著,徐牧陷入沉思。

如東方敬所言,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別看西蜀有六州之地,但實話說,比起左師仁的東陵三州,都比之不及。

襄江一帶,好歹是魚米之鄉。而涼地三州,加上定州,除了馬場,都是苦逼逼的貧瘠之州。

“常四郎那邊,尚在河北鏖戰。”徐牧說出了擔心。

“主公,無事,渝州王哪怕派出一萬人的盟軍,也算是響應討賊的盟約了。憑著妖后外族人的嫌疑,我估計,渝州王知道後,肯定要氣得罵娘。”

徐牧聞言笑了起來。

當初北狄叩邊,只有他和常大爺,兩人組成了北伐軍,千里迢迢奔赴河州。

“伯烈,就按著你說的。不過,關於天下四奴的事情,還有滄州的馬匹,不管怎樣,都要嚴查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