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羊計,只需牽住左師仁這隻頭羊,餘下的東陵各路人馬,為了救援左師仁,勢必會循著方向追擊。如此一來,我等便有了反擊的機會。”騎在馬上,徐牧繼續認真地說著。

“但現在,袁王還需要做一件事情。申屠冠那邊,需要動作快一些,以便能及時趕來,加入會戰。”

“明白了,我即刻飛書給申屠冠,讓他務必以大局為重,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會戰。”眼見著又有了機會,一時間,袁松的一雙眸子,重新變得神采奕奕。

“甚好。”徐牧點頭。

“袁王,而今你我要做的,便是驅羊了。左師仁這隻羊,可不好騙。約在半個時辰之後,我將集結西蜀軍,繞去東陵大陣的西面,擂鼓吹號,扮作夾攻之勢。而袁王則在這邊,開啟東面的一個破綻口子。訊息隔絕,慌不擇路之下,有了破綻口子,左師仁不願意束手就擒,當會循著破綻逃遁。”

“蜀王,若他不逃呢。”

“他會逃的。莫看左師仁裝模作樣,但此人的野心,堪稱天下之大。故而,他絕不願意死在這裡。而且,東面的方向江岸,亦有船塢,江上還有巡邏的東陵水師,同樣有機會回到東陵。”

“蜀王揣摩人心……當真是可怕。”說不清是誇獎還是擔憂,袁松沉默了會,才拱手吐出一句。

徐牧並不在意。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唇亡齒寒的原因,東萊依然算是西蜀的盟友。

“袁王,你我二人,便循著此計,早作準備吧。”

袁松點頭,“蜀王放心,這一次,即便殺不得左師仁,亦要讓他吃一個大苦頭。”

……

大陣之中,左師仁滿臉怒意,杵著劍冷冷站著。戰事到了現在,他幾乎沒有歇息過。

對面的袁松,彷彿像瘋子一般,不斷髮起一次次的進攻。但還好,他本部的精銳,終歸是守住了。

此時的左師仁,根本不敢清點人數。他只看著,原本浩浩人數的大陣,慢慢縮小,再縮小。目測之下,已經不到萬人之軍了。

但前後兩個的方向,都不見援軍趕來。哪怕是用了狼煙之計,他亦是擔心,守備船塢的大將,是個庸才,根本看不出狼煙的意味。

“主公,蜀人繞後了!”

“該死,又來了!”在左師仁身邊,一個大將模樣的人,咬牙切齒,“必然又是新一輪的夾攻。”

在先前,如這種陣仗,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連那位西蜀的虎將軍,都站出來了。”

左師仁聽得煩躁。徐布衣不義,袁松更是個瘋子,大陣真要破了,他便是死路一條。但這偌大的天下,還沒吃下一口,如何能甘心!

“擋住敵軍!槍盾陣,準備集結!”

“步弓營,亦是準備!”

大陣之中,還沒歇下一口氣的步弓和槍盾,聽見軍令之後,又急急集合起來。這場仗打到了現在,無非是憑著一股勇氣吊著,但凡大陣一破,只怕士氣要整個崩碎。

“抵住兩邊,步弓營,撥絃!”

為了省下箭矢,東陵的步弓營,已經變成三步一人,但即便如此,密密麻麻的飛矢,依然呼嘯著從頭頂拋落。

鐺鐺鐺。

飛矢落在盾牌之上,將整個盾面,密不透風地紮成了刺蝟。

“殺啊!”

在東陵大陣兩端,亦是響起了陣陣的廝殺聲。伴隨著的,還有陣陣落下的火矢,試圖將整個大陣燒出火勢。

“餘字營,速速滅火!”

大陣之中,一隊數百人計程車卒,操著各種折斷的樹梢,將打下的火矢,迅速撲滅了去。

“東萊鐵營,隨我衝殺!”

第一撥衝殺到的東萊方陣,已經殺到了跟前,抱衝的長木,怒吼著撞向東陵盾陣。

嘭。

當頭的二三個東陵盾兵,被巨大的力量一撞,瞬間吐血後飛。但很快,又有槍盾補了上來,將衝撞的十餘人,捅死了過半。連著撞木,也失力滾到了地上。

“不許退!”左師仁看得驚心動魄。盾陣守不住,他必然要死。

“我已經收到情報,半日之後,援軍便要來了。諸位回了東陵,皆是大功之士!”

左師仁虛報著情報,只希望本部的這支精銳,能繼續抵擋住敵軍的攻勢。

在左師仁的鼓舞之下,頃刻間,原本疲憊的本部殘軍,似乎又恢復了不少士氣,怒吼著和衝陣的聯軍,廝殺不休。

甚至是,連著破了三個東萊人的方陣,殺得敵方丟盔棄甲,往後退卻。

左師仁見狀大喜。

“快,繼續組織本陣!抵禦敵軍!”

守住了東面,左師仁迅速又轉身,看向西面的位置。讓他慶幸的是,西面大陣的戰事,依然是安穩無虞。即便那位西蜀的虎將軍,在密集的防守之下,同樣討不了好。

“主公,連破五陣了!”

左師仁回身踏步,伸頭往前一看,發現東面的東萊士卒,連攻不下,居然生出了潰敗之勢。

“好,妙極!”左師仁看著,瞬間臉色狂喜。

“主公,此乃大好機會。”旁邊有心腹大將,亦是喜不自禁,“主公,如今這二家分兵東西,我等便有了機會。”

“怎說?先前也分過兵的。”

“但先前,東萊軍並未潰敗。主公,南面和西面,皆有養精蓄銳的西蜀人堵著,不好突圍。但東萊軍連日攻陣,早已經疲乏不堪,你且看今日,連衝幾陣,都沒有任何作用。”

“我吳富亦懂兵法,此時,當是突圍的最好機會。主公,留下二千人斷後,擋住南面西面的蜀人,我等殺過東面的東萊人之後,可直奔江岸方向。莫要忘了,江岸便有狼煙臺,點起狼煙之後,我東陵的水師,便會馬上趕來接應。”

左師仁依然在考慮,並沒有馬上應允。

他注視著前方,不斷陷入沉思之中。

直至,又看到東萊人的方陣,接二連三地被擊破潰逃。

“主公,留在此地,也不知援軍什麼時候才到,我等必然死路一條。”懂兵法的吳富,還在苦口婆心地相勸。

“只需到了江岸,到了江岸,我等便能回東陵了!我自幼熟讀兵法,若無猜錯,此時的敵軍,已將全部兵力,投入了圍剿之中。突圍出去後,後方定然是空虛的。”

左師仁咬著牙,又前前後後看了好久。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此地,繼續抵禦攻陣,等到援軍到來。

另一個,則是按著吳富說的,從較弱的東面突圍,趕到江岸,點起狼煙臺,讓東陵水師來接應。

“吳富,我多問一句,你當真……自小熟讀兵法?”約莫是為了自我安慰,左師仁追問了一句。

“自然,無一不精!”懂兵法的吳富,一臉認真地回答。

“好!你去傳令,讓餘字營和長水營,以抵禦蜀人的名義,列陣斷後。餘下者,準備集結,往東面方向突破,再循著東南方向,一路殺到江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