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情懷

唐海斌還有一年半退休，這一年半……可得好好利用著。

而對於吳徐江來說，沒有什麼比賺錢更積極了。

一旦在羅正業這裡探了口鋒，馬上就約起了那個醫院的老闆陳傳煜。

據說陳傳煜以前是個學霸，學材料化學的，985大學畢業後還到國外喝過幾年洋墨水。回國後本來也有許多地方可以去，但是覺得父親積攢了大半輩子的資源不用有些浪費，於是創業辦了這傢俬立醫院。

也不是說虧本，但也不怎麼賺錢。如果非要說這個醫院起到了什麼積極作用，那就是解決了100多人的就業問題。

陳傳煜也算是高階知識份子，特別瞧不上初中畢業後就上工地的吳徐江，所以吳徐江約了好幾次，他都懶得理他。

但這次吳徐江打出了羅正業的大旗，說就算是為了醫院將來的發展，可以一起聽聽羅正業的建議。

說起來陳傳煜與羅正業還是一個大學畢業的，陳傳煜比羅正業高一屆，但那會兒羅正業是學校會幹部，所以只是認識但並不熟。但基於一個母校出來的，陳傳煜還是答應了赴約。

當晚，三方相聚在吳徐江安排的私人會所。

羅正業不認識陳傳煜，但是提前讓秘書查了一下他的資料，知道跟他是校友，所以也還算有話說得上。

陳傳煜176的個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戴著金絲腿的無框眼鏡，一看就是書生氣足得狠，沒有半點老闆的江湖氣。貼肉穿著一件輕薄的羊絨恤，既洋氣也不失風度。

“羅主任，聽說您是我校傑出校友，相當榮幸啊！”見到羅正業，陳傳煜十分禮貌地上前伸手與之相握。

“客氣啦，你是師兄。現在這麼大的產業，你才是我校傑出校友！”羅正業趁與他握手的間隙，安排他坐到自己身邊，這樣方便一會兒的談話。

“服務員，把酒分好！”吳徐江明明是請客的主人，上躥下跳地一下讓服務員做這個，一下讓服務員做那個，十足一個酒店領班的樣子。

“聽說現在醫院有點麻煩啊？”寒喧幾句後，羅正業把陳傳煜引入了主題。

“是的。首先是硬體的問題。這個醫院做了六年了，剛開始貸款了1.5個億，購入了不少當時的高檔檢查裝置。但是六年過去了，貸款還有一點沒還完，可是裝置已經很嚴重的落後了。別的不說，就說這個Ｂ超機，當時買的最高階的三維彩超機，現在四維的升級版也出來了。現在多數家庭都只有一個或者兩個孩子，都非常看重產前檢查，你說誰會在檢查上省這點錢？但是買新裝置，只怕比六年前的投入更大，我的資金週轉確實是有點問題。”說到這裡，陳傳煜向羅正業敬了一杯酒。

“嗯，這個問題看你的決擇，如果需要再次貸款，我可以從中來協調。”羅正業也飲進一杯酒，但不著急把自己的觀點丟擲去，先就著陳傳煜的話說，急得一邊吳徐江直使眼色。

“其次就是人才問題。醫院剛建立的時候，我也從省內最有名的兩大醫院裡挖了三位做得不舒心的名醫，薪資也不低。但是三位太少了，一個綜合性醫院，至少得一個科室有一塊門面吧？這個我做不到。而且三五年內，這三位名醫也都去了北上廣，那裡薪資我開不出來啊。現在醫院，都是省內醫科大學的應屇畢業生，所以人氣越來越差了。”陳傳煜又敬了羅正業一杯酒。

“人才問題，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現在公立醫院的醫生不允許在外掛職兼職，法律法規也是阻止你人才引進的攔路板。嗯，還有沒有其他問題。”羅正業又幹了，然後依然魚不動水不跳，急得吳徐江使眼色都快把眼珠子給擠出來了也無濟於是。

“第三個問題，就是你剛剛所說的制度的問題。我本來想成立一個醫學協會，把省內的名醫都納入協會。不管哪個醫院出現疑難雜症，都可以透過協會里幾位名醫的會診，這樣達到醫療水平均衡化，均衡掉我們醫院與兩大公立醫院的差距。但是協會的成立，要經過民政、衛生等部門的層層審批，也沒有那麼容易。”說到這裡，陳傳煜更是一口飲下杯中酒。

羅正業陪了一杯，然後沉默片刻。

吳徐江急地連忙跟兩邊上酒，左看看，右看看。

他其實很想說，既然這麼困難，把醫院賣給我得了，再多的困難讓我來為難好了。

但是，羅正業不開口，他也不敢多言。

“吳總，你看看人家陳院長，多跟人家陳院長多學習學習！人家一個學化學的，把醫療研究得這麼深入仔細。而且人家辦醫院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都虧了這麼久了，人家辦的是情懷！”羅正業透過與吳徐江對話，先是把陳傳煜狠狠地表揚了一番。

“主任教育得是。我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您們說啥我也不清楚，真的只知道搬磚挖泥巴的粗活，嘿嘿……”吳徐江連忙接話，開心自己終於能插上幾句話了。

“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你靠早年的積攢，現在也是身份過億的大老闆了，也算是功德圓滿了。現在，多讀點書，多向有文化有知識的人學習學習。有錢了，還得有情懷！”羅正業端起酒杯，面向吳徐江。

“主任說得是，太深刻了，我真是……真是得記到我的小本上，免得忘了。”吳徐江連忙一飲而盡，連忙給羅正業倒酒。

“給陳院長敬一杯啊！學習不能空口白牙，先敬一杯，然後我再告訴你怎麼學！”羅正業皺著眉頭提醒吳徐江。

“陳院長，我知道你們高階知識份子，不太瞧得上我們這種沒文化的粗人。但是怎麼說呢！我真的是由衷佩服會讀書的，佩服能把書讀這麼好的，佩服這麼會讀書還回國報效祖國的，佩服報效祖國還自己貼錢貼力的……哎喲，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心中的敬意，只能連幹三杯以表誠意啦！”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吳徐江真的連幹了三杯，把陳傳煜都給幹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