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語跟費雪碰頭後,一起去見了那兩位投資圈的大佬。

誠如費雪所言,他們對Venus的發展現狀和前景都非常看好,對這個專案頗感興趣。

只不過,畢竟是一兩億的投資,許多細節方面還需要溝通深化。

“阮小姐,費小姐,我們中午還有事,今天就先談到這裡,下午我們要出差,如無意外應該是三天後回來。希望下一次見面時,阮小姐能把策劃書做得更細緻詳盡些,這樣也便於我們的團隊給出更精準的判斷。”

大約半小時的商談後,那兩位老總看了看腕錶,客氣地道。

楊千語心裡歡喜,激動地起身連連點頭:“好的,謝謝陳總黎總,我一定儘快完善專案書,希望下次見面就能促成合作。”

“好,我們也期待與Venus的合作。”

雙方客氣有禮地握手之後,對方起身離去。

“太好了!”楊千語高興的雙手握拳,轉身抱住了閨蜜,“費費!費費!你真是太厲害了!你從哪兒聯絡上他們的?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費雪被她抱著搖晃,笑得嘴都合不攏,卻又很清醒地說:“你別高興太早,錢還沒到手呢,一切皆有變故。”

此時的費雪絕對不知道自己是預言家。

“沒關係,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了!人家這種動輒出手十幾億甚至幾十億的風投大佬,沒必要溜我吧!”

楊千語這些年混跡職場,自認為看人看事也有幾分準,認為這次合作是板上釘釘了。

“走,中午一起吃飯吧!我請你!”

費雪疑惑:“封墨言不是今天做手術嗎?你不趕著回醫院?”

“他手術沒這麼快結束吧……而且,他父母都在,我過去少不了礙人眼,還不如等他們走了後,我晚點再過去。”

“你那前任公婆,還對你充滿敵意?他們兒子都非你不可了,一條命都差點賠上,他們還沒有轉變態度?”

楊千語笑了笑,“他們一心認定是我給封墨言灌迷魂湯,只會越來越排斥我,怎麼可能轉變態度。好在,反正我也沒想著複合什麼的,隨便他們。”

費雪看她一眼,話中有話:“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吧,我就不信,你這輩子還能逃出封墨言的魔爪。”

“行了,能不提他了嘛,吃飯去吧!”

“嗯!”費雪點點頭,攀著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不過……你把閨蜜看得比男人重,可不枉我這些日子的操心奔波啊。”

楊千語肉麻地回:“就是呀!你可比他重要不知多少倍!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

“嘿嘿……我如今也是Venus的股東之一,這麼熱心幫你,當然也為我自己。你把Venus品牌做好做大,讓我賺得盆滿缽滿,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啦!”

“好,我一定不負所望!”

“哈哈哈哈……走,吃大餐去!”

————

封墨言的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

從麻醉中甦醒,已經是傍晚時分。

他本幻想著,再進一次手術室,也許會有奇蹟發生,一覺醒來恢復光明,第一眼就能看到想看的人。

誰知,再次醒來,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

而且房間裡靜悄悄,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這次腹腔手術,醫生說主要是修復受損的內臟器官,等恢復好之後,他就能脫離呼吸機。

內傷痊癒後,再調養一陣子,就能開始做康復治療。

他很急,盼著早點康復。

否則,躺的時間太久,神經與肌肉越發萎縮,以後想要重新站起來的困難就越大。

若這輩子都只能躺床度日,那他如何去追喜歡的人?如何陪伴孩子的成長?如何掌管封雲集團?

如果不能做這些,活著對他來說就毫無意義了。

麻醉散去之後,腹部的疼痛開始尖銳。

他看不見,也不能動,又不想苦兮兮扯著嗓子叫人,便只好咬牙暗暗隱忍。

在疼痛中,努力回憶著過往。

只可惜,他依然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犯渾,傷了千千的心,也記不起是什麼時候結婚,又什麼時候離婚的……

據說女兒是跟著他長大的,因為早產而從小體弱多病,經過數次手術,才將後遺症治好,如今健健康康了。

可他也毫無印象。

耳邊迴響著三個孩子的聲音,他多想眼睛能突然好了,看看他跟千千的孩子長什麼模樣。

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封先生,您醒了!”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護工的聲音傳來。

封墨言暗暗咬牙,沒吭聲,可頭上的冷汗洩露了身體的疼痛。

“封先生,是不是傷口疼?”

他依然不語。

護工轉身出去,很快,醫護大批趕到,徐紅也進來了。

一番檢查之後,主任臉色還算輕鬆:“封老夫人,放心吧,手術很順利的,人也醒來,應該沒有大礙,好好護理,一週之後拆線,看看情況……也許就能出院回家調養了。”

徐紅連連點頭:“謝謝醫生,那太好了!”

醫護離開後,徐紅立刻走到病床邊。

“墨言,醫生說的你都聽到了,一切都很順利,別擔心,好好養著就行了。”

封墨言沒回應,只是虛弱地問:“千千……跟孩子們呢?”

徐紅臉一垮,沒好氣地道:“早就走了!你一進手術室,人家一秒都沒多呆。”

“……”封墨言臉色迷茫,似乎懷疑。

“我都說多少次了,那女的沒良心,也就你被迷得神魂顛倒,看她什麼都好!”

“是不是……你跟爸,又為難她跟孩子們了?”

“為難?”徐紅拔高語調,不顧兒子手術剛醒來,疼得臉色煞白,也忍不住要講講道理。

“前幾天,你求你爸幫她那忙,解決了是吧?她要是有良心,是不是應該想著回報我們?我就是問問孩子們,要不要跟爺爺奶奶回家玩兩天,她那個臉拉的——”

封墨言蒼白的臉龐露出明顯不滿,可體力不支,說話依然緩慢,“幾個孩子……跟你們不熟,不願意也是正常……我相信,不是她不肯。”

“重生”歸來的封墨言,記憶停留在十幾歲,倒是對楊千語格外信任。

徐紅聽著兒子的話,嘴巴動了幾下不知怎麼接,又無奈又氣憤。

她是不是上輩子造了大孽,這輩子老天爺要如此懲罰她!

女兒那副樣子,一輩子操不完的心;原以為兒子能孝順體貼點,誰知……更是個倔骨頭!不孝子!

“算了,你這麼喜歡她,讓她來照顧你好了!還是雯雯聽話懂事,知道體恤我的心情,我還是去陪著雯雯好了!”

徐紅生氣地說完,沒等兒子回應,恨恨地轉身走了。

病房又安靜下來,封墨言閉上眼睛,喉結緩緩滾動,眉心依然緊緊蹙起,兩邊眉頭都堆成小山。

一邊是家人,一邊是愛人——為什麼,他們就水火不容?

剛做完手術,到底是身體虛弱,他雖想見千千跟孩子們,可還是抵不過席捲而來的疼痛和睏意,沒過多大會兒,再次陷入昏睡。

而楊千語,中午跟費雪吃完飯已經下午兩點了。

瀟瀟給她打電話,說工作室那邊有事,原本是凱恩負責的內容,現在移交新的高管,難免有些紕漏,她怕出問題,只好趕緊回去處理。

這一忙,就到了夜幕降臨。

回到家,孩子們撲上來問道:“媽媽,你去醫院看過爸爸嗎?他手術做完沒?疼不疼啊?有沒有哭啊?”

楊千語聽著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才突然想起把某人忘了!

天——

這都晚上了,醫院早過了探視時間,而且他肯定也睡下了。

畢竟,剛做完手術,身體肯定虛弱。

她現在過去也不合適……

可雖這般安慰著自己,心底裡還是有幾分忐忑不安。

以那傢伙的脾氣,做完手術出來沒看到她跟孩子們,肯定又要鬧脾氣的。

不過他沒讓護工打電話來,是不是也表示沒生氣?

或者,他根本就沒甦醒過?

楊千語看著孩子們眼巴巴的目光,笑了笑柔聲哄道:“爸爸剛做完手術,很虛弱,還在昏睡著,我們過兩天再去打擾他吧。”

“噢……那我明天可以給爸爸打電話嗎?”希希果然是小棉襖,而且跟爸爸一起生活,感情上也更牽掛一些。

“嗯,當然可以。”

————

翌日。

封墨言醒來時,醫生正好進來查房。

鬧哄哄的一堆人,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反正他也沒知覺,索性就像提線木偶一般,任由擺弄。

“情況還算穩定,好好養著吧,有什麼不適就叫護士。”主任檢查完畢,簡單交代了,又帶著一群白大褂浩浩蕩蕩地離開。

耳邊終於清靜,封墨言沉吟片刻,對護工道:“給她打電話。”

護工早已知道這個“她”是指誰,連忙回應說:“封先生,一早楊小姐就打來電話,詢問您的情況,我見您睡得熟,就沒叫醒……”

他剛剛閉上的眼眸豁然睜開,腦袋也微微轉了轉:“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護工為難地道:“我看你昨晚……因為刀口疼,都沒怎麼睡,那會兒正睡得沉……”

“下次再自作主張,你可以滾了!”

“是……”

沉默片刻,他又啟聲:“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過來?”

“楊小姐說,有重要工作處理,等忙完了就過來,讓您先好好休息,別……別——”

“別什麼?”

護工囁喏:“別動不動就……火冒三丈……”

封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