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媽呀!”

突然,走在前邊的任勝利大叫一聲,同時往旁邊緊跑了幾大步。

“咋了……一驚一乍的?”

古小滿納悶問道。

“有蛇,好大一條。”

古小滿一聽到有蛇有些喜出望外,這玩意可是正經肉食,對他們這些經常餓肚子的人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大補美味。

“哪裡呢?”

“那不是嗎,黑色的。”

任勝利指著一截乾枯的木頭樁子說道。

古小滿一個箭步衝過去,扒開木樁子一看,下邊果然有一條粗大的黑色大蛇,腹部腫脹出一個凸起,看樣子是剛吞吃了什麼東西,正在緩慢的往前爬行。

“真是太好了,這麼大個,能燉一鍋了。”

古小滿說著,一把抓住大蛇的脖子提起來,蛇被抓住後,身體猛烈捲曲向上,順著抓它的胳膊開始纏繞。

“小滿,小心點,不怕它咬你嗎?”

任勝利都快嚇尿了,他從小就怕蛇,別說徒手抓了,就是看一眼晚上都會做噩夢。

“沒事,這是黑眉蛇,沒有毒的,咬了也沒事。”

中國人餐桌上的食材可謂是琳琅滿目,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無不可以當做食材,吃蛇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古孝賢作為京城名廚的傳承人,自然不會陌生,而古小滿對於食材的瞭解,也都是得益於父親的言傳身教。

“你離我遠點,看著都膈應。”

往回走的時候,任勝利抱著水芹菜,不斷的提醒古小滿離自己遠點,他是打心底懼怕這東西。

“爹……您看我找到啥了!”

還沒到跟前,古小滿就舉著手裡的大蛇朝父親炫耀。

古孝賢看著兒子手上的大蛇也笑了,最近這幾天就沒吃飽過,更別說吃肉了。

“呵呵……真是好東西,這眼瞅著就要霜降了,居然還有蛇,今晚可以好好的喝碗湯了。”

“古大哥,你說的是小滿手裡的長蟲嗎?”

馬秀蓮問道。

“嗯,就是的,一會燉了喝湯,給大家補一補身體。”

古孝賢渾不在意的話讓這女人愕然,顯然她是沒吃過的,而且在那時候的農村,蛇類大都會被冠以神話色彩,有些老太太甚至還會跪拜這玩意。

“這能吃,不怕神明降罪嗎?”

“……神明,啥東西?”

古小滿愕然道,他沒有聽說過這類迷信說法。

“太好了,有肉吃了!”

李小雅高興道。

“呸呸呸……死丫頭別胡說,小心得罪神明瞭!”

古孝賢沒有搭理這女人的迷信行為,當前大家餓著肚子,就是有神明也得先站一邊去,等大家吃飽了肚子再信祂了。

任栓柱看見古小滿提著條大蛇回來,也嚇得不敢靠近,也許任勝利的怕蛇就是得自他的遺傳吧!

“任老弟,今晚喝了蛇羹吞了蛇油,你們爺倆的肚子脹就能解決了。”

“啊……什麼意思,你們爺倆打算吃了這玩意?”

任栓柱不可置通道。

“咋了,不行嗎,你不會是想餓死或者被屎憋死吧?”

古孝賢說著,從兒子手裡接過來大蛇踩在腳下,然後伸手說道:“把你的剔骨刀給我,這玩意渾身是寶,蛇油有止疼潤燥的功能,蛇皮還能解毒消腫,祛風定驚,咱們把內臟扔了,其他全部進鍋燉。”

馬秀蓮和任家人全部躲得遠遠的看著,只有李小雅不顧老孃的責罵,湊過來饒有興致的看古孝賢收拾大蛇。

剖開蛇腹的時候,一隻肥大的田鼠讓古孝賢樂了:“這麼大一隻田鼠,今晚的湯裡又能加點料了。”

“古大叔,您的意思連老鼠也要吃?”

李小雅對吃蛇沒有表現出抗拒,但是說道田鼠,她有些膈應了。

“這是田鼠,跟老鼠有區別的,你們早上喝的糊糊裡,就有我燻乾的田鼠肉,覺得好吃吧?”

“啊……這麼說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任家人遠遠的問道。

古孝賢撇著嘴笑:“昨天你們就吃了,嫂子不是問我什麼肉嗎,我說是臘肉的,你們吃的那叫一個香呢!”

任家人全都無語,馬秀蓮也無語了,還說什麼呀,都已經吃到肚子裡,不過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難以接受。

“嬸子、任大叔,我們以前在飯店裡就吃過的,蛇羹算是高檔食材呢!”

古小滿勸說其他人。

“這個拿去給勝利父子。”

古孝賢說道,同時把手裡的一坨淡黃色東西遞給兒子。

“蛇油……讓他們生吞嗎?”

古小滿也不懂這玩意咋用。

“哎算了,任老弟你過來,看你那窩囊廢樣子,一條蛇能把你嚇死,我看你還是沒有餓到份上。”

古孝賢衝著任栓柱招手。

任栓柱被當著兒子老婆的面奚落,面子有點掛不住,於是硬著頭皮走過來。

古孝賢把手裡的蛇油遞給他,然後饒有興致的看著,準備看下樂子。

“老哥哥,這個……真的要生吞下去嗎?”

任栓柱拿著有些冰涼滑膩的蛇油不知所措。

“要不然直接塞進屁眼裡也行,起潤滑作用的,但是吸收效果恐怕不好,萬一還是拉不出來你要咋弄,再從屁眼裡摳出來塞進嘴裡嗎,那不得噁心死。”

古孝賢惡作劇一樣說道,這話別說任栓柱了,就是古小滿聽的都要吐了。

李小雅皺著鼻子:“咦……聽古大叔說的這叫啥話,都噁心死了。”

任栓柱聽的臉都黑了:“老哥哥你純粹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唉唉唉……任老弟,你不願意大可以還給我,這玩意用火燒一下可以儲存好幾年的,治療燒傷、疹子啥的都用得上,可金貴著呢!

你也不看看你的肚子,都快趕上身懷六甲了,你不怕撐破肚子掛了,我還怕噴濺其他人一身屎呢!

你再看看孩子,你就不怕把他也憋壞了,渾身就一根筋,卻挺個大肚子,你也真夠狠的下心。”

這時任栓柱才聽出古孝賢的良苦用心,任勝利跟他一樣,都拉不出來好幾天了。人家這是要他給孩子做個榜樣呢!

於是他把心一橫,把手裡的蛇油一分為二,梗著脖子硬吞下去一半,然後強忍著噁心把剩下的一半遞給兒子。

“不想死就吞下去。”

說完他咂巴了一下嘴:“好像也沒啥怪味,反而有點油香的味道。”

任勝利接過蛇油有點猶豫,被老爹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

“你磨蹭個球,真的想憋死嗎?”

任勝利吞下去的時候,並沒有啥噁心的感覺,反而比他老爹更加輕鬆一些。

最後古孝賢把蛇肉切成小段,用勝利孃的藥罐子在火上燉煮,用他的話說蛇肉不能用鐵鍋燉,會產生很大的腥味,藥罐子屬於砂鍋類,用來煲湯最合適。

夜幕降臨的時候,一鍋蛇鼠羹總算是燉好了,除了馬秀蓮雙手合十嘴裡唸叨著‘阿彌陀佛’之外,其他人每人都分了一小碗。

“這湯真的好喝呢!”

“啊……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如此的美味呢,跟著你們爺倆是真的有口福了。”

“看樣子這趟逃荒跟著你們爺倆算是跟對人了。”

任家人吃著蛇肉喝著湯的時候,不停地讚歎古氏父子的手藝。

“這也是你們餓的太久了,這湯裡除了一點鹽巴之外,啥調料也沒有呢!”

“已經很好了,這年頭上哪吃這麼好的東西去!”

任拴柱再也沒有以前的懼怕了,跟餓肚子比起來,什麼神呀鬼呀的全都靠邊站去吧!